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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庒琂过得十分难捱。
镜花谢的子素也难捱,坐如针毡,吃喝不兴。
自庒琂走后,子素便在镜花谢焦灼等待,因是焦心,久不久的便去门外候着,希望能看到庒琂回来。逢从西府那边而来的人,她便问:“可见到琂姑娘了?”
西府接走庒琂,本是严密的事,底下很多人不知晓。子素问人,怎能问出结果?自然说不知道,或说没见着。
进进出出次数多了,不免动了个心:如若她还没回来,我要再求老太太。若老太太不搭理,我要去西府。
于是,又去找老太太。
子素再去寿中居,外头有丫头候着看门,见她来,早奔进去报告。没等她行近台阶,竹儿和梅儿从里头出来。
子素苦大仇怨的对二人说:“两位姐姐,好歹让我见见老太太,我们姑娘去了这么久没见回。我很担心她。我想求老太太做主。”
竹儿道:“姑娘,老太太精神劲儿还没缓过来呢,别说你要进去说什么事儿,就是我们跟旁的想大声喘口气儿还要思想几分呢。”
子素道:“姐姐你可知道西府昨夜发生了什么?那边死了人,罪名落到我们姑娘头上了。这会子,怕是要我们姑娘去顶罪了呢!你说,这事儿我能不担心?可我担心有何用?老太太日常喜爱姑娘,只求老太太发发善心,救一救她!”
竹儿和梅儿相互看一眼,就西府的事,她们并非没耳闻,只是,事不关己,何须多管闲事?再说,老太太与郡主在屋里说话,想必在议论这事儿了。早前,子素来哭求过,老太太不见,道理很是明显,老太太知情西府的事故,如今避开,任由郡主处置。
因想,西府五姑娘生日案,与庒琂必有牵扯。
竹儿道:“你是想多了。真有个什么,老太太岂能坐视不管?你先回去等吧。早先姑娘去西府,你怎没跟去呢?”
子素望住竹儿,摇头,流泪。
竹儿悲叹一声,再三劝子素回去。
无奈之下,子素回去了,悲悲戚戚的。
目送子素进镜花谢,竹儿和梅儿才安心,二人进屋,把才刚子素来求助的事大约说了一遍。老太太听了,没言语。
竹儿表述客观,只说现实里的情景。
而梅儿却如此说:“子素的意思是有人诚心冤枉她们姑娘,非要老太太做主。听着,倒是觉得怨恨老太太你呢!”
老太太脸色一沉,道:“你嘴巴比那个子素还要碎!要我说,你们好好把在门口,我谁都不见。别让人靠寿中居的台阶,别让我听到什么话。我头疼得紧,听不得风言风语。”
梅儿惊吓,住嘴。
竹儿拉了拉梅儿的衣袖,示意她出去。梅儿去了。
梅儿走后,老太太吐出一口气,闷闷的说:“你去把二太太请来。避些耳目,别这么招摇。”
竹儿疑惑,但也点头应了。
随后,老太太又补充道:“另外,你去镜花谢说一声,别没事儿来嚷嚷,是好是坏,别全烂在嘴里。让她思想着些。她这人不比你琂姑娘傻,聪明着呢,该懂我的话。”
稍后,竹儿出来,先去镜花谢。
入院门,一眼看到子素坐在院中石凳子上,日常养的那只鹦鹉放在石桌中,她手里持着些许鸟儿食物,有神无神放入里头喂。
竹儿不敢大声打扰,轻轻的反手关院门,再轻步走近。
临脚,竹儿笑道:“你院里的鹦哥儿长得越发好了,多亏你日日喂它这么多东西。”
子素定神一看,是竹儿。再定神看手里和笼子里,到处是渣子食物。
子素忙起身,请她坐,道:“是不是老太太愿意见我?”
竹儿摇头,道:“老太太让我来劝你,不要多心。”
子素眉目紧皱,道:“姐姐,我怎能不多心?昨夜死的人在我们面前呢!万事可以等,这事儿等不了。万一……”
子素的想法是:万一西府不明事理,郡主一怒之下将庒琂交给官府,那岂不是要把庒琂查个漏底?西府为了自保,他们一口否认,六亲不认也是可行的。如今老太太能这般避而不见,西府怕是更狠心了。
头先,子素还想:大不了抖漏出去,让庄府背上藏犯的罪名,朝廷也不会轻扰他们的。
如今看来,庄府财大权大,关系网之大,如何扳得倒?
竹儿道:“能有什么万一?琂姑娘为人很好,我们都知道的。你不知道,琂姑娘来我们府上,还送过我一张手绢子,只有她还当我是个人。冲这情,才刚在我们寿中居,我没心为难你,望你知道。可老太太确实身心不舒服,惊扰了得加重病情,你也要知道见谅。至于说琂姑娘跟西府发生了什么,我们是不知道,也不敢给老太太知道,西府请姑娘过去,我想,多半是三爷和五姑娘想跟她玩。你知道,三爷跟五姑娘与你们姑娘关系好,又是认的兄弟姐妹,再如何,她们也是一家人呢。所以我说,姑娘你别担心。你来寿中居求的事,我们当是没听见,也不知道。若为你们姑娘好,姑娘应禁一下口舌,免得遭人听到非议。”
子素道:“姐姐过来说那么多,是想让我什么都不要求,不要说,坐等天判。可我想啊,庄府里的事,你们真的一丝风都听不到?”
竹儿微微扬笑,道:“姑娘,府里有大事与小事。大事归大人们办,小事又分芝麻小事,绿豆小事,花生小事,每件事都交付与一个人办。能办好一件芝麻小事,在这府里,已经很了不起了。哪里还有心思关心绿豆花生的事?”
子素听明白了,她们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归她们管,她们也管不得。
换个意思就是说:老太太或许是知道的,或许默认了。
子素思想到此,心里凉透,道:“难道老太太日常对我们姑娘好,都是假的么?”
竹儿道:“姑娘你休要这样说。老太太最是慈爱,对我们所有人一视同仁。她老人家,爱幼扶老携弱,从来都是一片善心向外。姑娘你这么说,让老太太听到,可不是伤她的心?叫她老人家如何感想?莫不是要老太太想,原来琂姑娘这么猜度她的么?”
子素猛然惊醒,觉得自己言语失误,便端礼致歉,道:“怪我最笨乱说。我们姑娘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怎会如此说你们老太太?”
竹儿道:“琂姑娘是有情有义的,若不是那样,我也不常来镜花谢,日日伺候寿中居便是。”
大约安慰好子素,也把传达的意思传达到,竹儿便告辞了。自始至终没把老太太的话直接转达给子素。
或许,这就是竹儿过人之处吧!
出了镜花谢,竹儿往中府门外去,悄悄的从北向小径道拐,没一会儿,到了曹氏居住的院屋。那会儿,曹氏在屋里训斥庄琻和庄瑛,不知因什么事,母女几人又吵了。
贵圆、玉圆等一众丫头在外头,没一个下人在里面伺候。
见竹儿来,贵圆和玉圆迎上去接,又扬手驱散那些闲暇观望的丫头。
竹儿听到曹氏发怒的骂声,疑惑问贵圆:“太太怎么了?”
贵圆回说:“我们二姑娘拿错了东西,太太知道了,这不正骂着么?可怜三姑娘没拿,却也没劝,也被骂了。竹儿姐姐,你来得正好,帮进去劝劝吧!都骂半日了。”
竹儿点头,笑吟吟的往屋里去。
到门下,没掀帘子,只在门口清嗓子报说:“太太,我是寿中居的竹儿。太太在?”
里头原本声音严厉恼怒,听闻竹儿的声音,顿然,静止。
转眼,曹氏笑嘻嘻的走出来。
竹儿给曹氏端礼。
曹氏对老太太的人,还是很恭敬的,遂而,引请竹儿进内。
竹儿知晓里头有庄琻和庄瑛,才刚她们那般吵,想必两位小姐还在里面哭,如今进去就不合时宜了,于是,竹儿笑道:“也不消进去。我们那边还忙着。”
说完,转头看看外头贵圆和玉圆,见人不多,这才低声向曹氏说:“老太太请太太。”
听闻,曹氏震惊不已,有些慌了神色。
当下,看到庄琻怒火冲冲,一脸泪水,眼睛红肿得跟蟠桃似的,她从里头大步走出,后头跟着庄瑛,庄瑛闷声闷气,眼里也挂着泪水。
竹儿稍稍让身,给庄琻、庄瑛姐妹出去。
曹氏见庄琻姐妹这般,连忙追出来,喝住:“哪儿去!”
庄琻站住,道:“我死外头去!太太不是成日叫我死外头么?我这会子死外头去!太太你管不着!”
曹氏还想追着不放,可竹儿拉住她,安慰道:“太太,姑娘气盛,你何须跟她生气?”
并示意老太太正在等着。
曹氏叹息一口,应了,说:“等我一会子,我把头面打整打整就来。”
之后不久,曹氏跟随竹儿去中府寿中居。
进中府大院,巧是被子素看到了。子素没什么话,只是在镜花谢的院门内望着,很是怨恨。
曹氏也看到子素了,对她白了一眼,微微“哼”出一声,接而,随竹儿入寿中居。
入内。
老太太早坐在炕上等着。
曹氏如常日见礼,问安。
老太太没让她坐,直面问她:“我问你,篱竹园你是如何管理的?整个大府你管得很好,井井有条,就你们北府怎就管不通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