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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府南院小姨娘服了梅儿从寿中居带来的药物白锁兰不但不见好转,反而加剧下红。
老太太见此情景,不知所错。
秦氏、曹氏、幺姨娘等众太太姑娘在跟前,看丫头婆子端盆倒水。幺姨娘持稳,督促一众姑娘出外回避。才刚到院外,见到郡主跟宝珠和绛珠、玉屏三个大丫头匆匆赶来。
郡主一见幺姨娘,就迫切问道:“人可好些?”
幺姨娘把郡主拉到一侧,避走姑娘们的耳目。
幺姨娘轻缓道:“光景不好。”比划下手势,“摊出那么大的血。”
郡主听毕,轻轻拂开幺姨娘的手,要领三个大丫头进去。
幺姨娘一把又拉住她,道:“都在气头上呢,你何必还进去……”
郡主为难地道:“统归也要见的,哎呀,如何是好呢。”把眉目往三个大丫头那边看,“瞧,我让人去我们娘府上讨了这些,看中用不中用,此方又如此,是进还是不进的好?”
幺姨娘道:“那老医生说,老太太给的白锁兰年代久了些,若是新鲜药,定能治得。”
郡主心中疑惑,也没多问。向身后三个丫头招手。三个丫头上前,受郡主的眉目意思,各自打开手中捧着的药盒子。
只见宝珠手中托一方精巧八宝描金圆盒,开启但见里头盖一抹金丝绸,撩开一看,里头放着是一株金灿灿的莲花。郡主说道:“这是天山西母瑶池十年一出的金冠白雪莲。”
又见绛珠手中托着一方比宝珠的盒子要大一些的四方盒子,开启见里头盖一抹银丝绸,揭开便见到是一颗如龟壳一般的果物。郡主说道:“这是寿年龟人参果。”
玉屏不等郡主示意,已把手中菱形八宝珠翠盒子打开,亮出一支漆黑泛油光的灵芝。郡主道:“这是广西大宝灵山出的黑灵芝,海国王室也常用。”
幺姨娘看着这些宝贵药材,神情微顿,略说:“这般名贵,一样半样即可,多了也不合时宜。”
郡主扬手示意丫头盖上。
于是,郡主再道:“我哪里想得那么多,不是琂丫头便罢了,谁叫是琂丫头。横竖进去老太太看了再议论,用不用我心是到了。”
郡主待要进去,幺姨娘再上前拉住她,道:“都在里头。”
郡主感激望幺姨娘半眼,心思沉沉的便进去。
徐徐走进里间卧室,一眼便见到老太太劳顿坐在卧内隔间屏风外处的炕上,秦氏、曹氏、熹姨娘等人在侧服侍,卧内传来小姨娘低低的轻吟之声,丫头婆子们如鱼贯耳由里而外。
庄瑚也正从里头走出来,急得一脸的汗珠儿。
老太太见庄瑚出来,便在炕上挺起腰杆子,略倾头脸,问道:“止住没有?”
庄瑚回道:“略止住些。老医生说……”她露出万分的怯意之色。
老太太着急道:“快说!”
庄瑚道:“医生说,止住乃是心脉暂且停息,缓过又有崩发之状,届时再收不住,大小如高楼崩塌,事态极为严重。”
一语听毕,老太太缩回了腰身,定定坐好。
众人皆不言语。
曹氏则冷言说道:“好好个中秋节,弄得这般田地。要我说,老太太立马办理那贼心恶毒的丫头。毕竟真是来路不正。”
老太太眼帘垂闭,养神。
郡主在关口,不敢再越前,只听到此,正要进言。忽见曹氏的丫头贵圆从外头小跑进来,与之擦肩而过。
贵圆一迳走到曹氏跟旁,再耳根悄声言语。
听得贵圆的话,曹氏横眉微立,睫目游移,鼻息凝重,嘴角似怒含威,冷道:“那还了得。”遂转身上前,一面向秦氏,一面颔首向老太太道:“老太太,太太,我们这边眉毛着火了,镜花谢那边据丫头子们观察,有人打算钻狗洞逃跑呢!门户关闭,敲死也不见应声。这还了得。”
秦氏不便异议,只看老太太示下,老太太因心中袒护庄琂,此刻更是劳顿不想言语。
无奈曹氏对庄琂积怨有些时日,逮到着机会,怎可放过?
曹氏再说道:“老太太钟爱琂丫头,出面还伤了老太太的情。横竖太太做了主,把这祸根妖孽连带的抓来,处置的处置,好叫东府有个交代,大老爷回来也好有言语回说。真放任由她去,只怕我们这样的宅府门楣不要了,传到市井不成人后耻笑了?”
通篇说来,曹氏就是要办理镜花谢。
老太太抬起手腕支住额头。竹儿伶俐,快眼的上前靠近,伸手给老太太揉太阳穴。
这方的意思,竹儿想告知诸位,老太太劳顿极其,让他们尽可不要再烦扰。
曹氏哪里不懂得?只这节骨眼不办理庄琂,日后怕是机会更加渺茫,一想到二老爷庄禄跟那回疆旧部的女子,火不打一处来。更加不管理合适不合适。
曹氏再道:“太太,你好歹也是东府当家人呢!不为老太太着想,你待要何时……”
秦氏心里是想避开,怎知曹氏连抓带拿的拉住她不放,遂递个眼色给熹姨娘,好让她把曹氏扯住,熹姨娘本与曹氏走得近,故装不明其意,含糊当是不见。不得以,秦氏再向庄瑚递眼色。
庄瑚待要出言。
老太太一把竹儿推开,道:“如这样,二太太你就去把丫头关进地牢。稳稳当当的关好,省的出来坏你们的好事!”
曹氏知老太太心里不欢乐,一面虎笑脸道:“老太太,原本不关我们北府的事。我这不是为东府为老太太着想?”
话完毕,示意贵圆等自家丫头准备出去。这时,郡主耐不住连忙上前,一手携住曹氏,一面哀脸央求道:“老太太,我才从王府讨了些药物来。给老医生看看,中用不中用。如中用也不必大动干戈。如此大事传出去,也不大好。再说,丫头才进府,闹出个什么,传出去怎么说的?那日丫头过礼诸位王亲都在见的呢。”
郡主实属无奈,才把庄琂过礼的情况再道破来,好镇住曹氏,提醒东府,帮老太太解围。
说完,庄瑚已将里头的老太医传来,又细致看了郡主带来的药物。
老医生面目沉重,指着寿年龟人参果,意思是让小姨娘进这药。稍后不久,里间传来说血已缓解些许,心脉比此前平和。
得此消息,众人舒心。
郡主趁这时,再进言道:“如怕丫头寻迹跑了,不如这样,由东府出面,差人去镜花谢看管。这也是入情入理的事。”
话里头多少是要得罪曹氏的,郡主此刻别无他法,若庄琂落在曹氏手中,即便没逃跑,也必定再落其他的事端由头来。届时闹大,又把庄琂真实身份捅破,就无法挽回了。
老太太顺势,扬手授意,按郡主的意思办。
曹氏虽然心中不安逸,也只能如此。
秦氏指派了自己的丫头陆溪和红儿,两人带两三个丫头婆子去镜花谢。东府这边继续等待小姨娘身子好转,治疗开方熬药细事不必再提。
余下,陆溪和红儿众人来镜花谢,到院外看见大门紧闭。红儿叩门,叫唤几声。里头倒是静静的,没人响应。
陆溪和红儿对望半眼,对身边人等说道:“兴许姑娘在里头。”
此方的意思意味深长了,当日庄琂做绣礼时,慧缘和三喜也绣了礼物,逐一送给各府大丫头,这陆溪和红儿受过这恩惠。跟前的小丫头子和婆子虽心里有些琢磨,终究这两人是秦氏四大丫头之一,也不敢言语其他。
站半日,忽然听到里头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也不知人在里面做什么。
忽儿见慧缘和三喜出来开门。
慧缘一见陆溪和红儿,连忙与三喜俯身道了个福礼。
慧缘未出口,那红儿便道:“老太太嘱咐过来瞧瞧。”
慧缘看着这么多人,心里有几分明白,故而倾开半侧身子往里引请。
因三喜与庄琂、子素从密道里跑出来,此刻惊魂未定。
陆溪眼尖,看到三喜满头有汗,略是放慢脚步,低低道:“这半日的,你们做什么去了?”
三喜嘴角扯动几下,道:“姑娘心里担心,一下子身子也不大好了。忙前忙后……”
陆溪一笑,道:“原本二太太领人来,现也好了。无妨,就让姑娘歇歇。”
有道是说者有意,听者怎能无心?
慧缘何等聪慧,更断定人来是看管她们的了。遂拉三喜跟在众人后头,直进里厅。
此刻,里厅厢房。
子素帮庄琂拨弄头发,好让她倦容显现,好装得身子不适。
之前从密室逃离出来,带了那株发光的花草,如今还放在茶桌上。子素把庄琂安顿上床,便下来整理衣裳,这巧看到那株花草。
若不是她眼疾手快收拾,等陆溪与红儿进来就被瞧见去了。
只见红儿当头,翩跹而入,笑脸迎到庄琂床前,关切道:“才刚在外头听说姑娘身子不爽。姑娘好些了?”
庄琂略咳几声,招手假装要吃茶水,子素已然去倒了来。
陆溪从子素手中接过茶,递给庒琂,顺道说:“姑娘的身子自己要注重才好。老太太是很关心姑娘的来着。若是知道姑娘不好,我们回去也难交代。”
庄琂抿过茶水,垂眉致谢,道:“谢两位姐姐看探望。也不大碍的。只是……小姨娘可好些了?”
红儿和陆溪对视半眼,转头扬手示意跟随的丫头子婆子出去。
待她们出去,红儿便把东府的情形给说一遍。
听完,庄琂着实担心,胸口闷得一口气,十分难受,吓得子素和三喜连忙要上前维护平抚。
庄琂缓下来,道:“即便老太太,太太不拿我问话,我也是自知罪过难逃。两位姐姐放心,再如何,我等着处罚。若姨娘不好,我也……”
庄琂眉目垂得更低,几句言语下来,泪珠儿倾泻不止。
红儿和陆溪又怕担扰庄琂的身子,不敢再说其他。
庄琂再道:“两位姐姐来这半日,看我这屋里的人也不上茶。叫姐姐们笑话了。”
如此,慧缘和三喜赶忙去倒茶,请陆溪和红儿边上坐。略坐一会子,大致又把东府请多少大夫老医生的事说一道,又把郡主讨药的事说了,只把曹氏要来看管镜花谢那档子缄口不提。
听完,庄琂羞难开口,只是假装咳嗽。末了,陆溪和红儿觉得不便宜就留,客气几回让庄琂休息,就退出到院中去了。
庄琂看人出去,又命慧缘端些茶果出去招待。
这里头的云雾言语,皆不明说,只各自心里明白。
稍后,慧缘进来道:“怕是两位姑娘今晚住我们这儿了。”
庄琂一笑,坐了起来。
子素道:“砧板上的鱼,再急还怕跑回海里去?”
庄琂道:“姐姐何必跟她们动气,各司其职。倒是她们有差事的难处。如不然,老太太和太太为何差她们来了。到底不是大姐姐的人来呀!”
三喜道:“姑娘的意思是,大姑娘跟这事……”
庄琂笑道:“大姑娘管府里的事,这种人命的事,大姑娘不出手。自然是被上面兜拦下的。往私里说,三太太送药,老太太在跟前,大太太自然要给面子的。到底,我这个身份进来,轻重也是有的,不然那日请众多贵客,老太太是白请的?”
慧缘笑道:“姑娘聪慧过人。”
紧接,庄琂想起了才刚红儿说小姨娘病情更为严重,再而想到从密室带出来的花草。故向子素道:“姐姐,带出来的东西呢?”
子素连忙到窗下那桌子边,从桌上抱来一瓶秋菊,又从菊簇里寻那花来。
只见那花儿荧光闪闪,映外头照射进来的光,显得更加幽蓝剔透。
慧缘看得出奇,疑惑问道:“这是何物?”
子素和庄琂相视一笑。
三喜抢道:“素姑娘说,这是仙草,什么太后公主的救命神药。我们是拿来给小姨娘。”
慧缘颇为担忧道:“这药哪里得来?我们如何送得去?如何分说?”
这话问得正理,庄琂和子素心里明白,如何解释得这花的去处?又如何得知这花是起死回生之药?
到此,庄琂把三喜和慧缘三人聚在床前,悄悄说几句。
低声说完,三喜惊咋道:“外头有人把守,如何出得去?再说药先生还指不定不在,怎么好?”
余下几人眼巴巴盯住三喜。
三喜急忙捂住嘴巴,连忙退后几步朝外头看。
正这时,挂在窗下的鹦鹉笼子,那鹦鹉学舌叫唤:“药先生,药先生!”
鸟语清脆,叫声如人。
一下子把院外的陆溪和红儿引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