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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不是这样的人。”
傅锦书淡淡道。
陆励南蹙眉,看着他。
傅锦书声音冰冷,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仿佛对谭暮白了解至极。
“她之所以一直努力想要手下的病人活下去,并不单单是为了挽救那个病人的性命,而是为了那个病人的家人。”
陆励南一怔。
傅锦书与他一直走在光线偏暗的地下通道之中,周围静的出奇,所以,他说的话,也格外的清晰。
“谭暮白是个好医生,她也并非跟我理念不同,只不过,她从人性这一方面想的要比我更多。”
陆励南默然。
“如果从病人受苦的情况下来看,谭暮白是赞同安乐死推广的,因为她曾经跟我说过,一个没有家人的人,孤孤单单活在世界上,感受不到任何温暖,却要一直被痛苦折磨,这时候,生存的意志就算再强大,都是痛苦的。
他活着,就是一个放慢死亡的过程,而令他痛苦的,除了身体上的伤痛,还有精神上的折磨。
孤单,无人关怀,看着别人的病床边亲友围绕,自己却始终孤身一人,仿佛被全世界抛弃,这种感受,是一种比死亡还要难受的痛苦,所以,她跟我说,如果这样的人在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要求结束这样赖活着的生活,她会同意给他安乐死。”
“这不像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陆励南低声回应。
傅锦书笑了一下:“她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所有人。”
“但是却告诉了你?”
陆励南挑眉,看向傅锦书。
傅锦书微笑:“那个时候她还在念书,有些话会很大胆的说出来,现在,她已经不会说了。”
“她努力去救手下的病人,就是为了那些人的家人?”
“也不全是,”傅锦书回忆跟谭暮白共事的过去,仍旧觉得谭暮白是个很独特的女孩子,“她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因为出生在单亲家庭,所以对母子亲情看的十分重。
我记得她念书的时候,跟我一起出去,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颤巍巍的牵着手过马路,两位老人的身影在傍晚的夕阳下,拉了很长的影子,谭暮白看着她们,一直在她们的身后,默默跟随,走了很久,还悄悄哭了。”
“哭了?”
“是,”傅锦书想起那时候的谭暮白,唇角都是带着温和笑意的,“她跟我说,那两个老姐妹即便是老的牙齿掉光,头发花白,走路都颤颤巍巍,却仍旧彼此搀扶,一同往前,让她觉得难过又感动。”
“难过什么?”陆励南能理解谭暮白会觉得感动。
但是不明白,谭暮白为什么会觉得难过。
“她说,人老了就会距离死亡越来越近,如果其中一个老人先去世了,那么留下的那一个,一定会非常难过。”
陆励南听着傅锦书所说的话,蓦然沉默了下去。
“大概半年后,在我们实习的医院里,这两个老人中的一个因为突发脑梗塞被送来,第二天就去世了,她看着前来探望的另一个老人,躲在医院车库里哭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