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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焚香漫天,和尚的诵经声如清水流淌,让人心安。
众人议论叶凡间,淮水上游出现了一个竹排。
那是一个长达二十米,宽过五米的竹排。竹排顺水而下,上面站着几个喇嘛和一个衣着朴素的青年。
青年正是虚云,那几个喇嘛则是藏地密宗的信徒。
众人一见虚云来了,纷纷拱手示意,虚云也在竹排上拱手,他入乡随俗,暂时当起了江湖人士。
拜忏寺里出来几个和尚迎接,将虚云迎上了岸。
虚云环顾四周,抱歉道:“这几日我在山中修行,准备开坛讲佛之事,所以来迟了。”
“无妨,虚云法师请开坛。”
众人十分尊敬虚云,中原佛道两界的人也含笑,只是笑容有些不自然。
虚云又拱手,然后看向人群中的几个和尚,弘一圣人也在其中。
“三年后又得见高僧,虚云幸会。”虚云法师朝弘一圣人一拜,众人暗喜,觉得密宗还是很尊重汉传佛教的。
然而下一刻,虚云问道:“这次汉传佛教与我搭手的可是弘一圣人?”
叶凡开坛之事早已传遍金陵,虚云不可能不知道,他此时故意询问,实则是在埋汰弘一圣人。
很多人脸色不悦,弘一圣人却是笑道:“老衲佛法不精,不敢造次,这次与虚云法师搭手的是叶凡小施主。”
“噢?江南王叶凡吗?这倒有趣。”虚云哈哈一笑,不再多说了。
他走到天坛前,一跃而上,然后端坐其上,沐浴阳光,如一尊佛像。
天坛由竹子搭建,不过顶部却是莲花台,十分的精致。
两座莲花台一模一样,都立于寺前,被焚香缠绕着。
待得时候一到,寺庙里钟声响起,霎时间,水上、陆上一大群人汹涌而至。
这些人都是来参加法会的信男信女,刚才还不能过来,此刻听得钟声全跑了过来。
顿时,原本就不空荡的拜忏寺挤得满满的,这个万余平方米的寺庙人声鼎沸,甚至连水中都有无数画舫不得靠岸,信徒只能在船上张望天坛。
众多信女痴迷地凝视虚云,恨不得扑上去。
“虚云也太帅了,他是真佛啊!”
“我待会要第一个去拜忏!”
“别想了,轮不到你。”
到处都有人叽叽喳喳,随后很多人疑问,叶凡还不来?
叶凡也要开坛,他代表汉传佛教,却一直没有露面。
很快,开坛的时刻也到了,阳光高照,很多人大汗淋漓,衣服都湿透了。
“叶凡怎么还不来?不会跑了吧?”
“心疼我家虚云法师,坐那么高被晒半天。”
“你们看虚云法师,他都没流汗,好神奇!”
众人看向虚云法师,虚云法师高做莲花台,沐浴阳光怡然自得,根本没有流汗的迹象。
“不愧是真佛!”
众人又夸赞了起来,对虚云顶礼膜拜,然后继续嘀咕叶凡怎么还不来?
眼看喇嘛们开始吹号子了,孟兰盆也端了出来,淮水下游,一艘画舫终于过来了。
可惜挤不进来,水道已经被堵住了。
叶凡立于画舫之上,他抓着《大悲咒》,踩着画舫飞跃上岸。
众人都看向叶凡,很多人松了口气,也有很多人撇嘴,觉得叶凡这样粗暴地飞跃过来实在不像佛陀。
虚云在天坛上笑道:“上师,请上天坛。”
叶凡在万众瞩目之下跃上天坛,坐在了莲花台上。
而此时号子声大作,寺庙里钟声又起,一个巨大的盆子被抬了出来。
那就是孟兰盆,里面装着各种供佛的食物,香气四溢。
叶凡在莲花台上扭了一下脖子,随手将《大悲咒》摆在腿上。
虚云法师看他,微微一笑:“上师不记得经文吗?何故临时翻看?”
“不记得。”叶凡随口道,人群哄笑,有人尴尬有人不屑。
虚云莞尔,不再多说。
寺庙里,一行人走了出来。
他们的袈裟跟汉传佛教的袈裟有点不同,看起来像喇嘛服,他们的容貌也不像汉人,是藏地那边的少民。
但他们一现身,佛陀的气息冲漫天,让人禁不住膜拜。
拜忏寺前很快安静了下来。
叶凡打量那些佛陀,感觉他们有点邪气,完全不似真佛,比虚云还要假。
人群中,江浩然等人打量佛陀,低声问弘一圣人:“圣人,他们是谁?”
“密宗七尊者,这次法会果然不同寻常啊,七位尊者都来了。除了虚云尊者,其余六位尊者都是修罗尊者,乃密宗强者。”
修罗尊者修的是修罗佛法,其实就是打架高手,一个个都有准先天的修为,十分强劲。
修罗尊者们出场后,各自坐在天坛下,表示保护真佛。
至此,孟兰盆法会正式开始。
一阵钟声后,虚云率先开口:“诸位施主拜忏,请上前来。”
顿时,早已迫不及待的众人一窝蜂挤了过来,纷纷坐在天坛前面,摆出虔诚的样子。
他们基本都坐在虚云的天坛面前,只有少数一点人坐在叶凡的天坛面前。
这少数人还一脸不情愿,是因为没有位置了才坐在这边。
至于中原大佬们,他们没有来拜忏,全都在远处看着。
叶凡打量下方,自己的信徒才十余人,而虚云那边却有百余人。
不过让叶凡意外的是,自己的信徒中有个戴着鸭舌帽的青春少女。
这少女偷眼看自己,眸中都是鼓励之色,不是杜瑶是谁?
叶凡瞪她,她朝叶凡眨眼,还张了一下红唇,意思是:你好好加油,回去了我帮你吃香蕉。
叶凡当即夹了一下腿,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待得众人拜忏就位,钟声又响起了。
虚云开始诵经。
“起诸善法本是幻,造作恶业亦是幻;身如聚沫心如风,幻出无根无实性。”
他念诵经文,犹如老僧敲木鱼,声音空灵动听,让人迷醉。而他身上竟有佛光闪烁,如梦似幻洒向下方,笼罩了所有人。
这是佛教神通,他心通,以佛法渡他心!
那百余位信徒,霎时间就沉沦了,完全痴呆地注视着虚云。
虚云眼含慈悲,温柔地看着众人:“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他语罢,天坛下的和尚们也开始诵经和敲木鱼。
拜忏寺顿时如小西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聆听虚云的拜忏经文。
不过半分钟,很多人哭了起来,开始诉说自己的罪孽,什么偷了钱啊、日了狗啊、撸了丁啊,乱七八糟的,一个个全都忏悔。
远处众人口瞪目呆,也惊叹不已。
“这就是密宗的他心通吗?虚云法师如何施展的?他为何能令大家忏悔?”
“忏悔过后,往昔罪孽就化作云烟了,再也不用遭受折磨了。谁心里有罪快去忏悔吧,这种机会难得一遇啊。”
惊叹声中,一些大人物也过去忏悔,希望洗刷自己的罪孽。
有人忏悔完毕离开,已经是焕然一新,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不断有人加入忏悔,聆听虚云的诵经。
反观叶凡,他低头看着《大悲咒》,一字一句地念诵,虽然也渐入佳境,但他的信徒们却全然无感,一个个面面相觑,连杜瑶都懵逼。
看戏的众人偷笑,叶凡的确很丢脸,他根本无法令自己的信徒忏悔。
很快,他仅有的十余个信徒走光了,连杜瑶都被杜澜拉走了。
等叶凡睁眼,自己天坛下空荡荡的,旁边却是人满为患。
虚云不间断地诵经,最后,他诵念完毕,忏悔的所有人都得到了解脱。
有人哭泣道:“我害死了女朋友,整日做噩梦,现在终于新生了。”
“我小时候用开水烫了一只猫,一直难以释怀,现在感觉猫咪已经原谅我了。”
拜忏寺,哭声一片。
虚云法师轻轻一叹,目光看向远处人群,柔和道:“穿白色外套的施主,此地你罪孽最深重,为何不来忏悔?”
虚云的目光看着一个躲在人群里的男士,那男士神色纠结,想忏悔又不敢。
这会儿被虚云一看,他吓得脸都白了。所有人看过去,也是愕然。
“是金陵房地产商刘铭刘公子,他一向乐善好施啊,有什么罪孽?”
“虚云法师好强大,这就是他心通啊,他看穿了刘铭的罪孽!”
众人惊愕,刘铭忽地跪下,磕着头爬向虚云。
“虚云法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五年前,为了保护母亲,我亲手杀了父亲。”
“父亲一直家暴母亲,我从小忍受到大,实在忍无可忍。我一直在赎罪,捐钱救灾,但每晚仍然做噩梦,求真佛解救我。”
刘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受不了了,父亲化作恶鬼,一直纠缠我,他还在河里看我,就在那边河里……”
众人看向淮水,只有画舫,哪里有什么恶鬼。
有人惊道:“原来刘老板是被刘铭杀死的,难怪五年前突然失踪了,竟是被儿子杀死了!”
“刘公子都开始精神失常了,啧啧,他父亲不是好东西,死有余辜,可怜刘公子啊。”
众人摇头感叹,虚云朝刘铭微微一笑:“请坐,佛会令你解脱。”
刘铭感激涕零,坐在了天坛前,虔诚地仰视虚云。
虚云开始诵经,所有人都安静了,静静听着虚云诵经。
一道道佛光笼罩在刘铭身上,让他沉醉了下来。待得三刻钟后,刘铭放开喉咙痛哭流涕,他连连磕头,神色放松了,已得解脱。
“感谢虚云真佛,刘铭这一世都将信佛!”刘铭额头都磕破了,感激不尽。
虚云微笑,并不说话。
叶凡却是眉头一挑,他仔细看刘铭,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刘铭并未解脱,他看似轻松了,实则是假象。假佛渡假象,这是虚假的拜忏。”
叶凡自语,他不懂他心通,但就是产生了这般感觉。
虚云这时看他:“上师,你似乎有异议?你我二佛开坛,本就要相互论证,你有异议但讲无妨。”
虚云这话让众人诧异,纷纷看叶凡,刘铭也看叶凡,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惊慌。
叶凡摆摆手:“我并非佛,只是这两日念诵大悲咒有点心得,这他人之心,我似乎能感觉到,可究竟如何通他心不得而知。”
“上师谦虚了,佛法本就没有诸多讲究,上师有感悟便是佛,请讲。”
虚云抬手示意,叶凡点头:“那我讲了,我觉得刘公子并未拜忏。”
人群大哗,刘铭厉喝:“叶凡,我知道你,你是江南武者,有什么资格质疑虚云真佛?我已经拜忏了,你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