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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本来是个极难有笑意的人,但不知为何,与竺紫琴相处得越久,只要不是两人发生争执时,他一惯冷漠的脸上总会不自觉地露出些许轻柔的笑意,甚至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还好。”竺紫琴从窗前离开,也走过来在另一边客椅坐下,“令我觉得疲惫的不是登山,是我一向睡眠都不是太好。”
“怎么?”凤墨诧异道,“我怎么不知道?”
他跟她同车同船,有时候还会挤在一间屋子里,各自靠在椅背上和衣而眠,她给他的印象,总是那么安静,那么悄无声息,偶尔在黑暗中蓦然惊醒,侧耳倾听之下,凤墨还会产生一刹那的错觉,以为竺紫琴已经不见了,他的身边已空无一人。
不过话一出口,凤墨即明白过来,哪有人沉睡之中,会连呼吸声都轻微的听不到,分明竺紫琴根本就没有睡着,只为怕吵醒他才一动不动,而他竟忽略了那么久。
“不说我了。”竺紫琴笑笑,打断了凤墨刚刚生出的一丝歉意,“你来是想告诉我,这两天就呆在客栈里踏踏实实等消息吗?”
“尽量少露面,尽量别出客栈。”凤墨环顾房间,“要是觉得闷,我可以来陪你下棋,也可以陪你说说话。”
“多谢了,我不会觉得闷,一个人长时间呆在深山老庙,习惯了之后,再漫长的等待也不会觉得闷了。”
竺紫琴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洛王收到你的消息,会很快给出答复吗?”
凤墨点点头,“他知道我不能滞留太久,所以见不见你,什么时候见,他都会做出反应。”
“如何才能及时获知?”
凤墨的唇角轻轻漾出一抹笑容,“我还以为你没兴趣知道,下山的时候你不是说不关心我们如何联络吗?”
“此一时彼一时。”竺紫琴侧转身子,“既然知晓跟洛王会面有多凶险,我自然要做最坏的打算。”
“陵区禁地和皇宫里不同,与王爷府也不能比,尽管有专门负责浣洗衣物的下人,然王爷失势,连下人也会变得轻怠,是故侍候王爷、王妃的两个丫头,经常不得不自己动手浆洗缝补,于是王爷每有消息想要传递,便会吩咐丫头洗特定的物件,顾幸只要看到晾晒出来的衣物与被单中,有约定好的暗记,他自会及时通知我。”
“隔得那么远,能看清吗?”竺紫琴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此法一旦被人瞧破,那洛王所传递的消息,无异是引着他们自投的罗网,何况瞒过了监视的人,洛王也瞒不过王妃及两个下人。
这和凤墨鬼画符般的帛条不一样,帛条上的字符如凤墨所言,是他自创,外人几乎没可能弄懂他画得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是什么也由得他信口胡诌,但洛王吩咐人清洗晾晒本不需要清洗晾晒的物件,多用几次,难免就会被人瞧出些规律,也就是说洛王的法子难逃有心人之眼,实在是个迫于条件有限的笨办法。
“能看清,比如洛王要见我,就会晾晒出一床豆绿色的单子,挂在第二排晾绳就是约在二更天,挂第三排为三更天,四更天之后祭殿陆续开始有人洒扫,已不便再闯陵了。”
“我明白了。”竺紫琴低声道,“洛王要是有具体的书信,也得先给出暗示,等到换物之日,由你或顾幸等在杂货店相宜行事?”
“顾幸会去,这次是我第一次在雎鸣县住下,第一次在雎鸣县抛头露面。”
“可你不是说买通了杂货店的掌柜?”
“是清兰,清兰替我出面。”
“上一次是趁夜而来,连夜离开的吗?”
“不,头一天到,直接进了雎鸣山,在顾幸的屋子落脚,见过洛王的当夜离开却是没错,因为我急赶着……”凤墨没说完的话,显见是指燕孤山缙云庵。
竺紫琴不再相问,过程越是麻烦威胁就越大,不过这一次能成,她和凤墨就将有好长时间,不用再搭理那个洛王,而她和凤墨的危险,也将随着时间流逝得以改观。
“还有疑问吗?”凤墨以为惹起了竺紫琴的不痛快,忙补充道,“有不解的尽管细问,我知无不答,总之为了我们大家的生死安危,我愿意和你共商共谋,若你有何想法,也不妨讲出来一并参详。”
“没有了。”竺紫琴起身离座,踱回窗前,“该如何联系如何闯禁地,你要做什么准备,都按你的谋划按部就班地去办就好,然我有言在先,真待闯陵区见洛王,你要听我的安排。”
“什么?”凤墨愣住,犹豫了一下,“你有计划了?何不先说出来听听?”
竺紫琴轻笑,“凤大人毋庸着急,一切还待洛王爷给紫琴一个答复不是吗,洛王爷如肯屈尊降贵垂惜于我,就冲着洛王爷甘冒如此大风险的胆识,紫琴也得拼了力保王爷周全呐。”
凤墨讪讪道,“凭什么我诸事皆对你如实相告,你倒一个劲儿的卖起关子来,姑娘所谓的诚意哪去了?”
“我的诚意就是尽量让我们大家摆脱困境!”竺紫琴冷淡道,“诸事皆如实相告,这话真与假怕只有你凤大人自己肚里才明白吧?”
“竺紫琴,你还要怎样?我忍你再三,也是有限度的!”凤墨被竺紫琴的态度所激,忍不住压低声音斥道,“你不要逼人太甚!”
竺紫琴冷冷地回脸,“我何尝逼过凤大人,倒是凤大人从一开始就在迫紫琴交出秘录吧?洛王失势本就与紫琴无关,至为了竺家一本秘录弄到现如今局面复杂的困境中,难不成还都是紫琴逼的?凤大人,放眼满朝换了任何一个人,哪还有谁敢趟洛王这道浑水?紫琴有意相帮洛王,怎就成了逼你太甚?我不是洛王的敌人,洛王的敌人是那高高在上,踞于龙椅上的人,这道理你怎就不明白呢?”
“哼,竺紫琴你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但我的意思和洛王无关,你不要牵扯其他!”凤墨被竺紫琴抢白,心有不甘道,“你要诚意,我给了你诚意,你想达成协作,我也尽力应你所求,可什么叫真与假只有我自己心知肚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