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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还真没有想到,这连皓月竟然真能说动靖朝,减去了这四百万两的贡银。”谈完了纳兰隽的事情,爷孙三人都轻松了很多,也提到了这次连皓月在朝中也算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可不是嘛,爹!”元襄也忍不住夸了几句:“本来嘛,大王给了贡品就少,使团人也不多。我和皓月临走之前满打满算,最多能减去一两百万两,连我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厉害,全都给免掉了!”连皓月立了大功,元襄就和自己立了大功一样高兴,他琢磨了一下,笑道:“这回呀,我看朝中还能有谁挑他的不是,就算是元庭也不行!”
元徵笑道:“看你高兴的劲!不过也是,这次任务,连皓月可以说是完美的完成了,回来之后,大王必有重赏。”他摇了摇头,更是感叹:“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少年,两年前还是一个戴罪在家,行事处处如履薄冰的人呢?”
元疏虽然对这次出使的结果十分满意,可是更多的却是怀疑,他看住元襄,因年长而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却没有透露出一丝年迈的憔悴,反而清醒精明的可怕:“连皓月此次出使,大惊朝堂,确实是个人才,可是他的实力绝对完不成这样的任务!”
元疏的话让元襄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刚刚愉悦的气氛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样凝重,他愣了愣,道了一声:“爷爷?”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爷爷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严肃。
“就这次出使的条件和时机,靖朝肯松口二百万两已经是手下留情,就算靖朝对我们有所图谋,在他们前有黄河水患、后有水利弊国的情况之下,一口气送我们四百万两绝无可能!”似乎自己严厉地语气让元襄有些害怕,元疏稍稍放柔了些语气,道:“襄儿,我绝对没有看不起连皓月的意思,但他的能力我很清楚,绝对没到达这样的程度,一定有人在帮他,而且,帮他的这个人……”元疏拉长了自己的声音,显得颇有深意,“一定不简单。”
元疏此举让元疏心中七上八下,他知道,自己的爷爷轻易不会这样严肃认真,如今定是怀疑了连皓月,更有可能是怀疑了荣苏的身份,他心中一时犹豫了起来,相瞒是瞒不住的,元疏对荣苏起了疑心,自己若是搪塞过去,只怕他会亲自查荣苏的身份,到时候只怕更糟,可是说出了荣苏的身份,有对不起荣苏,这真让元襄举足不定。
哪里不知自己这儿子的心思,元徵清了清嗓子,缓解一下氛围,笑道:“爹,真是的从来都说是隔代疼,怎么到了我们家,我还没问呢,倒是爹你先这么严肃了起来。”他走过去,俯身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和颜道:“襄儿,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你是知道你爷爷和我的作风的,你不说,那个公子苏的麻烦会更大。”
元襄背后直直打了个冷战,比起元疏的冷厉,自己父亲这和颜悦色的威胁更让他感觉可怕,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缴械投降:“好了好了,有你们这么逼着自己儿子和孙子的长辈么?我说我全说了不成么?”
他讲荣苏所说的郁荣被害,荣苏的逃亡和被救,后来对连皓月的报恩,以及如何帮助连皓月一步步获得元庭的信任全都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爷爷、爹,我知道你们心里怀疑,在这之前,我也是不信的。所以我也暗中派人去查了荣苏的身份,的确不假,所以你们也就放心吧,荣苏是不会害连皓月的。不然他没必要拼着自己的性命入宫去救一头鹿,还害得自己差点死在牢里吧。”
虽然一字不差的把荣苏的经历都交代了,但是元襄还是掩盖了她是女子的事实,他想,这个事情也不是那么重要,荣纯打自己的顾忌那么大,自己还是应当信守承诺,为她保守秘密。
听完了元襄比较完整的复述,元疏和元徵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元疏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元徵便温和道:“儿子你果然没有因为我和你爷爷是两个老人所以欺瞒我们,你说的和我们查到的,都是一样的。”
元襄立刻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若不是眼前的是自己的爹和爷爷,他都要张口就骂了。他张着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临了,才委屈说了一句:“爹,爷爷……你……你们太欺负人了!”
元徵道:“好了,别委屈了。看着脚程,连皓月他们应该九月中下旬就 到了,你好好想想,怎么迎接你这个好兄弟吧,顺便出去看看欣儿回来了没有。”
元襄脸上还是有些不忿,对着元徵“哼哼”的两声:“爹,你真是我亲爹,连亲儿子都要诈一诈。”说完,立刻迅速的消失在了元徵和元疏的视线之中。
元襄走后,元徵关上门,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坐到了元疏的身边,从怀中掏出了两封一模一样的信封。他盯着其中的一份,沉声道:“襄儿应该确实是把他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了我们,而他说的也我们查到的关于这个公子苏的信息并无二样。”早在元徵怀疑荣苏身份的时候,他就派人去查了这个公子苏的所有资料,得到的结果正是今天元襄所说的,“他为罪臣之后,隐姓埋名,不愿入朝为官,但为抱连将军之恩,而来帮助连皓月,有情有理,各件事情上都没有矛盾,所以,这个公子苏的身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元徵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信封,眼里流露出了巨大的怀疑,“一直跟在连皓月身边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公子苏,这件事情疑点可就大多了。
元疏的目光也聚集在了元徵手中的第二个信封上,这个信封里,是这一次他们暗中派人一路跟着离漠使团前往长安的路途中监视荣苏得到的,在靖朝的书信到且柔的前一天递到了元徵的手中,而这封信的内容却让元疏和元徵大吃一惊。
元徵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纸张,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信上记载的东西都很简单,都是荣苏的行程。因为元徵叮嘱务必不能让荣苏发现自己被跟踪,所以跟踪者从来不可以打探荣苏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是记录一下他每日的行踪。而就是这些行踪已经足够让元疏父子二人震惊了。
六月二十八日,下午前往光禄卿府,黄昏归连府。
六月二十九日,未曾出门。
六月三十日,午后与光禄卿在茶舍见面。
七月一日,与连皓月元襄出门游玩。
七月初二至七月十六日晚,装作游客,一路随使团前往长安。
七月十七日早,独自前往洛阳灵岩山。同日,靖朝豫昭王亦至灵岩山。
七月十七日晚,与连皓月前往归鹤楼,并题词夺魁,得到洛阳首富秋家博雅名画《浣纱图》。并附上了夺魁的那首《念奴娇》。据探听得,此词上阙乃靖朝豫昭王所作。
七月十八日晚,独自出门,身着女装,至洛阳风流圣地晴月楼。同晚,豫昭王与龙家公子同至晴月楼。
七月十九日近中午,回客栈。
七月二十日至八月初二,随离漠使团至长安,未曾有异。
八月初三至初五,皆一人独居国宾馆旁的客栈。
八月初六清晨,独自依然前往长安临近的蘅承,身着女装,据查,蘅承有别院,乃当初豫昭王与豫昭王妃隐居之处。同日午后,前往长安内城,于李府门前停留许久,后探听得知,询问镇南王府的消息。晚间,绕路去了豫昭王府后回客栈。
八月初七至八月十五,未曾有异。
再看一遍这封信上面的消息,元徵的心依旧不能平静,仍像有滔天的巨浪一阵一阵的拍打着自己的思想,他将信放在桌子上,沉声问了一句:“爹,你说襄儿知道这荣苏是个女子么?”
元疏目光不变,显然对这个问题并不关心:“就算知道,以襄儿的心肠,他也会保守这个秘密的。让我真正关心的,是这个公子苏的身份……”他看着自己的儿子,面色凝重,“看了这封信,徵儿,你觉得她究竟是谁呢?”
首先得知公子苏是女子的时候,元徵与元疏就已经很惊讶了。这次去长安,这个公子苏有异常的举动不多,可以说大部分时间都是安安静静地跟着使团的,所以信中也都一笔带过了,可就是被记录下来的略有异常的举动,每一个都让二人吃惊。
元徵对着这封信,默念了一遍其中的关键词:“灵岩山……豫昭王,归鹤楼题词夺魁,豫昭王……蘅承,豫昭王……镇南王府……她是女子……”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沉默了半天,才嘴里吐出了一句就连自己都难以相信的话语:“公子苏……是豫昭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