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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微臣门也都是为了天下考虑啊。”跪在大臣之中的一位中年男子缓缓出声,打破了因齐黛莹的厉叱而陷入的沉默。
“李大人,好一副为国为民的形象啊。”齐黛莹扫了一眼,发现说话的人正是大学士李文政,她目露寒光,冷声道:“国自是不可一日无君,既然如此,那么现在就请太子殿下继承皇位吧。”
众皆噤声,连一旁的萧容峥也不由变了色,如此声势浩大,他自然是不希望立太子为帝,所以希望借百官阵势先让齐黛莹败下阵來,谁知齐黛莹将计就计,反咬一口,事出意料。萧容峥见势不妙,忙楚延道:“众臣皆该退下,陛下新亡,怎可于乾清宫外说如此不道之话。该等陛下入殓之后,放得再议。谁也不需多言,否则廷杖伺候。”
萧容峥这话明着是帮齐黛莹,实际上却为太子的即位拖延了时间,如果刚刚再那样僵持下去,只怕萧睿今晚就会登了帝位,确实是萧城毅太过心急,想要迅速成事,却沒想差点翻下大错。萧容峥深深看了齐黛莹一眼,心中暗道:这个皇后,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萧容峥将事情压下,作为萧文禹驾崩前最为相信的亲王,他很清楚,萧文禹根本沒有时间立下遗诏,沈鸿彬不在,杨正清被禁足府中,仅凭许恒一人,根本不能草拟诏书,所以现在最有发言权的只有自己了,本想着在明日上朝的时候,借萧城毅的手提出另立新皇,到时自己再推波助澜一番,按照现在朝内朝外,都沒有能够抗衡自己实力的人出现,萧容峥认为,萧承哲为皇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可是第二日,本该上朝之际,许恒却突然抱病,说是因为皇上驾崩,右丞相心伤过度,苦的晕厥了过去,再加上刚刚办完太后的葬礼,紧接着又是皇上的,礼仪繁琐,众臣皆受掣肘,第二日的早朝便又不得不往后拖了一天。
许恒的突然抱病让萧容峥颇为疑虑,他明察暗访之下,发现许恒竟是故意抱病不上朝,这便在萧容峥的心里留下了一个阴影。
右相故意抱病影响上朝的时间,他是在等什么人么。难道是沈鸿彬,不,不可能,沈鸿彬最快也要半个月之后才能抵达长安,那个时候,新皇早就登基了。那么他为很么要抱病呢。
疑虑之间,萧容峥手段果决,既然你许恒想要拖延时间,那本王便不可能给你这样的机会。
八月二十六日,在萧容峥的推动之下,早朝如期在太和殿举行。
许恒也抱着一脸憔悴的面容缓缓走向大殿。
江越走在许恒的身边,冷冷笑道:“丞相大人,如果真的身体不安,不如在家中静养,今日可是要商议立新帝的事情,臣怕丞相大人秉持不住啊。”
许恒看也不看江越,只是同段霖晖一同走着,将江越恶心的声音抛诸脑后。江越如此受忽视,心下大怒,但他终归不敢同许恒发作,只好在段霖晖的身后冷嗤一声:“哼。吃里扒外的家伙,你也不看看,当初是谁把你重新提拔上來。真是忘恩负义。”
段霖晖闻言驻足,回首冷笑看了江越一眼,亦冷傲道:“忘恩负义。哼,江大人,段某走到如今,就算受了天下人的恩惠,也未曾受过你的恩惠,不要高看了自己,你还沒有资格來施恩于我。”言罢,段霖晖再也不堪江越一眼,随着许恒走向太和殿去了。
江越气节,眼里怒出狂暴的神色,他平生努力上爬,就是要做到权势在手,为人敬畏,可是如今却在段霖晖这里吃了亏,他心中暗恨,却忍下了怒气,哼,段霖晖,你也只剩下今天能够吐气了。过了今天,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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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大殿,百官肃立,这样的场景,与三年前十分相像,殿还是这个殿,臣还是这些臣,唯一的变化只不过是掌朝的人不一样了。
三年前,是左右丞相共同于大殿之上议政,而如今左相沈鸿彬不在朝中,他的职位便由萧容峥替代了。
萧容峥贤名在外,在朝中也有不少威望,由他代政,众人自然十分服帖。
为了表示对萧容峥的尊重,许恒便拱手对萧容峥道:“王爷,臣身子有恙,今日早朝便由王爷操执吧。”对于北淮王,许恒还是十分放心的。
萧容峥浅浅一笑,道:“既是丞相所托,本王自尽力而为。”
他收起笑容,凝聚神情,正色对百官道:“太后与陛下相继逝世,天下同悲,本王知道,大家心中都有悲痛。”他面露忧愁,声音却又无比坚定:“但,纵使悲伤难抑,国依然不可一日无君。只是,陛下去的急,并未來得及留下遗诏,按照祖制,应当由太子即位。如今便在此昭告天下吧。”
“臣有异议。”一个深沉而锐利的声音很快便从人群中显露了出來,一个中年男子从大臣的队列中走了出來,一脸沉稳,正是礼部尚书曾宇雷。当年前任礼部尚书史连因为上了一道让淑懿太后殉葬的折子而触怒了萧文禹,萧文禹一怒之下让史连免职,而接任史连的正是这个曾宇雷。
礼部,掌天下礼仪、祭享、贡举之政令,如今站了出來,倒确实有一席之地。他正色道:“王爷,您刚刚所说,陛下并未留下遗诏,那么新皇的人选为何便一定是太子呢。”
曾宇雷此话一出,朝臣皆目瞪口呆,其实今日有不少人都知道会有人率先发难,但是却沒想到礼部尚书竟然这般直接了当。
萧容峥脸色一白,蹙眉道:“曾大人此话倒是奇怪,按照祖制,皇上驾崩,难道不应该由太子即位么。”
曾宇雷摇头道:“既无遗诏,便不能确定皇上将皇位传给了太子殿下。”
“胡闹。”礼部尚书杜君浩怒目道:“不传给太子传给谁。你简直是在无风生浪。如此出言不逊,就该当场拉出大殿。”
“杜大人。微臣只是说了实话,何來出言不逊……”曾宇雷背后有人撑腰,他自然是无所畏惧:“王爷,你刚刚说按照祖制,那么臣相问,您究竟是要按照我大靖王朝的祖制,还是按照羲朝的祖制呢……”
众人大惊失色,就连许恒也不由拧起了眉头,这句话矛头直指萧容峥,言下之意,竟然是指萧容峥有欺祖之意,他忙出声训斥道:“曾宇雷。你休要胡言。”
曾宇雷向前一步,面色沉稳,道:“臣并沒有胡言。我朝开朝不到五十年,所谓的祖制,想來便是太祖太宗那一朝的事了吧。”他缓缓扫过众臣道,而后盯着萧容峥道:“敢问王爷,太祖皇帝崩逝之后是否是将皇位传给了太宗陛下。”
萧容峥面色一变,神情凝重道:“是。”
“太宗陛下乃是太祖皇帝的亲弟弟,那么,按照祖制……”曾宇雷的声音猛然提高,道:“如今的皇位也应该传给皇上的亲弟弟才是。”
“简直一派胡言。”杜君浩大怒,前进几步,几乎是要指着曾宇雷的鼻子骂了起來:“你身为礼部尚书,最该知祖宗礼法,如今竟然在此胡言乱语……太子神智安康,又无过错,如何不能继承帝位。”
众人皆知,当初太宗萧景珵继承萧景珩的皇位之时,萧景珩尚余有一子,但因萧景珵威望实在过高,萧景珩遗子年幼之时便神智不齐,难堪大任,所以朝中上下都支持太宗萧景珵即位,却沒想到这件事情竟被曾宇雷重新提了上來。
段霖晖冷眼看着这一切,从曾宇雷质问北淮王祖制的视乎,他就知道这一次西平王定是有备而來,如今,曾宇雷句句在理,气势不可抵挡,江越与西平王尚未楚延,局势一片危机。
许恒心中亦是忐忑不安,他一直以为西平王想故技重施,再登辅政亲王的宝座,却沒想到这一次竟是动了帝位的打算。提出太祖朝的事情,就是为了将一切引入皇位的传承,曾宇雷的意思现在已经十分明显了,按太祖朝的遗制,皇位应当兄终弟及,看來西平王还是想推瑞怀王萧肃之为帝。
曾宇雷的这一招,杀机毕露,太祖太宗一生可谓传奇,太祖开国建朝,功不可沒。太宗稳固朝政,震慑四方,丰功伟绩更是权镇天下,在朝之中不少人还目睹过太宗一世风姿,而这些人在太宗一朝,俱是青年才俊,面对震烁古今的大帝如何会不向往之,自然立志为忠,不敢有一言不逊,所以不管民间之中对太宗的帝位有何等谣传,朝中的这些人,对于太宗却是忠心耿耿,谁也不会说太宗不配这个皇位。曾宇雷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么今日他就基本就站于不败之地。
许恒心急,太子的皇位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