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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萧奕洵眼里一闪而过的迷蒙还有那疲倦的神情,秦婉词不禁担心,莫非是辽东的战事不顺。难道宿伊又有什么大动作了。
萧奕洵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不是。宿伊此次进攻太过急躁,后防必定存在失误,所以,我让西月先派一小队援军装势支援新州、武州,然后带一些精骑稍微扰乱一下纳兰冀与申惠的后方。致使纳兰冀与申惠重心向后方转移,为西月援助新州、武州赢取了时间。至于檀州城,有林子骞亲自守着,暂时应该沒有什么问題。”
“那应该是好事啊,你怎么看上去这么不开心。”秦婉词疑惑不解,而后却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她静静看了看萧奕洵,而后低声问道:“是为了黎将军的事情难过么。”
萧奕洵沒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秦婉词,目中隐隐赤红,平日里他少有这样哀伤的神情,而此刻,面上却写满了无法遮掩的愧疚,秦婉词知道,他到底是内疚的。萧奕洵低着声音,似乎在风中破碎:“若是我能回來早一些,黎将军便不会死了。”他刚刚到任辽东时,因为年轻,资历轻,很难服众,只有黎松柏一人毫不犹豫,力挺自己。后來又全力支持自己,甚至辅导自己,对于黎松柏这位前辈,萧奕洵到底是尊敬也是有感情的。
秦婉词目光一黯。满眼心疼,他默默握住了萧奕洵的手,宽慰道:“奕洵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
“我不是自责。”萧奕洵缓缓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我只是为黎将军感到可惜。和他相处近四年,我知道他又怎样额心胸与抱负。也知道他有多热爱这一片疆土,他是一个伟大的将领,一生几乎都奉献给了辽东。可是,他的死,太让我难过了。龙帅的死,燕将军的死,我也很难过,可是到底他们是死在了战场之上,力竭而亡。而黎将军,他沒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武林人士的刺杀之上,我想九泉之下,他也会不甘心的吧。宿伊他,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一代忠将,沒有力竭死战于战场,却反而陨落于一场暗杀,这样的遗憾,是多么的可悲。
秦婉词默然了,平素如刀锋的男子,因为黎松柏的死而有这样一瞬的柔软。终于知道他为何而心伤憔悴,秦婉词只能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黎将军的遗憾由你來替他完成。宿伊那般阴狠毒辣,实在是太过分了。”
萧奕洵静默片刻,突然道:“婉儿,我担心你,万一宿伊对你不利……”
未等萧奕洵说完,秦婉词便摇摇头,默默与他是指相扣,传递着温暖和勇气,她目光坚毅无比,轻声道:“放心,我会保护自己,不会有事的。”
这场战争,她永远不会成为他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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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豫昭王府,西苑。
楚玉晗用完了晚膳,才从屋子里走出來。空气里微微有些闷热,夜空里,隐隐有云在浮动,氤氲之间,明月可掇。空气里有浅浅暗香浮动,偶有投宿的鸟,一只只鸣叫着飞过,倒越显得院子里安静。
楚玉晗拾掇着脚步,准备到院子里的亭子里歇一歇,乘一会凉。她前脚刚刚踏进院子,不知从哪里传來一个温静的女声:“身体好些了么。急着从屋里出來。”
楚玉晗心猛地一惊,四下张望,才在院子的左边看见了正蹲在地上不知做什么的舒雪,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微笑道:“舒姑娘,是你啊。”
舒雪缓缓站了起來,转过身,她的身影隐沒在背光处,楚玉晗看不清舒雪的神情,只听舒雪不知用什么样的语调,说着:“我有不是坏人,玉晗小姐何必如此惊慌。”
知道刚刚似乎有些失态了,楚玉晗颇为不好意思,她只好道:“是我刚刚有些失态了。”她慢慢走下去,微笑道:“这几日多谢舒雪姑娘帮我诊治,有劳了。”
舒雪嘴角一扬,似是冷笑:“我并沒有帮玉晗小姐什么忙。玉晗小姐自己健康的着,不需要民女的诊治。”
楚玉晗一愣,它本就是心思机敏之人,两句话下來,就已经听出了舒雪对自己并沒有什么好感,但是她却不知道为何与舒雪相视不过两日,对方便这般不待见自己,她只好又上千几步,似是讨好的笑问:“舒姑娘一个人在院子里做什么。这么暗,也是來乘凉的么。”
舒雪背过了身去,四处看了看,淡淡道:“刚刚想走一走,却发现这个院子里花草很多,便想來看一看。”不只是讥讽还是感叹,舒雪又道:“到底是豫昭王府,连一个小别院,也有这么多的珍奇花草。”
“你说这个西别院。”看样子,舒雪似乎对花菜别有一番喜爱,楚玉晗见状,便高兴道:“这个别院以前住的是燕如吟燕姐姐,就是我姐夫的侧王妃。大家闺秀,温柔贤和,最是喜欢种植花草了,比如什么金花茶、木芙蓉、雪青菊,她的院子,几乎一年四季,季季如春,连婉词表姐也十分佩服。舒姑娘也喜欢花草么。那么你一定会喜欢这个别院的。”
“燕如吟。看样子,你好像和她关系很好啊。”
楚玉晗笑道:“是啊,我和如吟姐姐关系是很好,她人很好,教我作诗,教我刺绣。怎么舒姑娘也听说过她么。”
舒雪的声音停了停,然后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而后云淡风轻道:“我知道,就是那位自杀身亡的侧王妃么。”
“是啊,就是……”楚玉晗刚想接话,可是她的脸色却猛然一变,笑容尽失,突然倒退了一大步,仿佛听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事情,眼里充满着惊惧和恐怖。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隐逸在暗处的女子,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变:“什么……自杀……你……你刚刚说什么。”
舒雪缓缓转过身來,似笑非笑地看着眼见惊慌失措得女子,又淡淡说了一句:“我说,燕如吟啊,是不是就是那个自杀而死的豫昭王的侧妃啊。”见楚玉晗惊讶的神情,舒雪微微一愣:“怎么,难道你不知道么。”
天呐。楚玉晗听清以后,惊恐地一下子坐到了草地之上,恐惧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脸色惨白,就像是听到了什么魔咒一般。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知道。燕如吟的死是整个豫昭王王府的禁忌,当初萧奕洵和秦婉词对外公称燕如吟是因为萧湛辰的死过于自责而伤心过度。旧病复发而死。当时她虽然疑惑。但也是相信了。可是今天却有人告诉自己。燕如吟是自杀而死的。当初她一直在幽州。都不知道样的事情。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什么來头。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她是什么人……
楚玉晗只觉得自己的心震动地都要跳出了喉咙。她下意识地往后靠了一靠。十分警惕地盯住眼前的女子。喉咙因为震惊而有微微地颤抖:“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么。”终于从暗处走出。舒雪的脸上带着一抹阴狠的笑意。与这两日在人前的清和。淡雅。从容大度完全不一样。她的笑容像极了淬满毒液的尖刀。还一点一点的滴着能够腐蚀一切的毒液。缓缓地向自己靠近。
乌云渐渐移开。氤氲的月光终于吐现出第一轮清明的光辉。可是这清冷的光辉打在了舒雪柔和美丽的脸上。竟然带着一种阴森的可怕。
舒雪脸上的笑容愈加深沉。她看了看楚玉晗。眯了眯眼睛。摇摇头:“你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呢。照理说。你不应该这么胆小呀。我才刚刚告诉你这一件事情。你就这么害怕。那我接下來说的。你岂不是要被骇死了。”
“什……什么接下來的事。”楚玉晗的声音已经颤抖了。
“我不明白,你连你亲侄子的死都能嫁祸给豫昭王的侧妃,怎么会这点胆量都沒有。”她超前走了两步,眼见楚玉晗的神情愈发地苍白,又笑道:“其实我还是挺欣赏你得,照你所说,燕如吟待你极好,可是你非但沒有领情,反而将豫昭王世子的死转移成事燕如吟所为,你的心机实在是可怕得让我都佩服啊。所以,楚玉晗,我根本不相信,你是我眼前看到的这样胆小。”舒雪的眼光瞬间凌厉如刀光,直指楚玉晗眉心,她一字一句,冷声问道:“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的手段和心机,你也无需同我掩藏。”
楚玉晗有片刻的安静,她低着头一直沒有说话,半晌,她终于抬起头,目光锋冷的可怕,她缓缓站了起來,整个人如同冰霜一样冰冷锋利,她毫不畏惧地对上舒雪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如你所愿。那么,现在你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