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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本以为希望就在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总能让你从喜悦的巅峰瞬间跌落谷底。龙翼天使还在向漆黑的夜空攀升,一支从待月厅射出的长矛就将他刺了个对穿,凡妮莎手中的烛台没来得及发挥出效用,她整个人就一头从天上栽了下来。
但愿不要磕在冰冷的石条板上,把腿骨摔折。这是凡妮莎唯一的念头。很好,她发现自己倒挂在一棵月桂树上时几乎快要感谢上帝了,可接下来的一幕却令她再次陷入深深的绝望——一个手持长矛的山陵矮人大踏步走过来,像拎小鸡一样将自己提到马上,公主来不及喊叫,只觉口中一麻,那人不知用了什么魔法将她禁声了,随着马背不停的起伏,他们穿过大街小巷、民居闹市,甚至墙壁树干、最后竟穿城而出,一直向东飞驰而去!
穿墙术?
凡妮莎顿时觉得这个山陵人无敌了,他可以真正作到偷了东家偷西家,没有人会因为邻居家里的失窃联想到自己家也可能进贼。同时,公主在马背上也被颠出了一个猜想:山陵矮人穴石而居,恐怕正是他们的这种特性衍生出了这样一种魔法,让他们可以在地底洞穴中畅通无阻地生存。
事实上公主只猜对了一半,山陵矮人的魔法确实可观,但进化出这种穿墙魔法的却并非他们,而是他们的马。
凡妮莎并不知道身下的这匹是穿墙马,于是趁着双手还能动,手中的烛台终于派上了用场——她朝马屁股狠狠地扎了两下,马儿恢声嘶鸣,跑得更快了,但马的主人却不知道,他的爱驹在为敌人点引着路标。
凡妮莎满意地看看地面,又扎了两下,才昏昏沉沉地在马上睡去。维克多,布兰特,雷纳,你们一定要找到我啊。
待到马儿停下,不断喷着鼻息,凡妮莎把晚饭吐得差不多的时候,掳走她的山陵矮人把公主扶下了马背,让她靠在一棵没有树冠的山毛榉树干上坐下。
凡妮莎这才发现,自己原本入夜时分被掳走,而今已然处于天色微白的东方,可对她来说,时间才刚刚过去一顿饭的时间!
安定了一下,公主这才发现掳走自己的山陵矮人其实并不矮,他有着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这在矮人里已属异类,而且他的五官虽说粗嘎却并不难看,一双眼睛深遂中带着悲悯,让人不由联想起圣殿中的上帝神像;也许是为了使自己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他还是保留了山陵矮人的胡须,但同时也大打折扣,浓密的黑色胡须仅仅延伸到上唇边缘,腮边的胡须也修理得非常整洁,丝毫不乱;不过就算在山陵矮人中再另类,他的双手和双脚依然保持着异于寻常人类的硕大——它们几乎是普通人的两倍大。
凡妮莎盯着面前的半矮人看了一会儿,手里的烛台上沾满马儿的鲜血,在黎明的微光下寒光闪闪。
“你刺伤了自己?”山陵矮人的声音低沉优雅,如果闭上眼,你会错把他当成来自某国的贵族领主。他打量了凡妮莎一下,没发现她身上有伤,却发觉自己的马在流血,他恼火地瞪了公主一眼,走到马儿身边为它处理伤口。
凡妮莎发现,他的手虽然奇大无比,但是却十分灵巧,马儿在他的精心包扎下既没乱踢乱动,也没表现出暴躁不安。当他离开马身边,那些伤口被神奇地缚以绷带和细密整齐的缝针。
“咳,咳咳。”凡妮莎吐出口中哽住的物体,发现自己终于能开口说话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矮人指指脚下,然后郑重地摇头,“我不知道。”
凡妮莎扶着自己的头,努力使脑袋里的嗡鸣声平息下去,“那你总该知道为什么把我绑架到这里吧?穆顿公爵。”
矮人显然很惊讶,“我们,我们没有正式见过面——”
“我猜的。”凡妮莎苍白地笑笑,努力让对方觉得自己是无害的,“我可没派过老鼠去打探你。”这句话言外之意反倒提醒了公爵,使之更加误会,公主只好收回自己的话,“当我没说。”
“其实,我对你并无恶意,公主殿下。”公爵用那双诚恳的眼睛望着凡妮莎。
“是啊,我可是刚刚答应你的求婚呢。”凡妮莎揶揄道,“是不是我记错了?我好像‘的确’是答应了你的未婚,而非拒绝。那为什么你——”她指了指眼下的情势,然后假装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想要个继承人想疯了。那你何必来找我呢?去自由贸易城邦随便找一位贵族小姐求婚,包你不出半年就会得子,而且还会彻底帮你们肃清血脉中属于矮人的基因!”
穆顿公爵显然是所有王储中最彬彬有礼的一个,他不但没有生气地听完凡妮莎的嘲讽,还到马的鞍囊里为公主取来清水和一小块抹了黄油的荞麦面包,“我很理解你此刻的气忿,我的公主。请原谅我以这种方式强迫你离开自己的家,但我别无选择。”
家。凡妮莎愣了一下,他所指的家是绝冬城。我有多久没有想过绝冬城了?即便再次回到王宫里,我也从没觉得这里是我的家,从小以来,自己对绝冬城的记忆除了威玛的亲切和对地形的熟悉,它从来没给过我家的感觉。今次被伊凡带回绝冬城,我没有任何欣喜的感觉,而就算再次离开,我也没有丝毫的眷恋。
绝冬城不是我的家。它只不过是一部残留着儿时碎片的图册、一条能帮助自己逃走的密道、一个用来制衡敌人的砝码。
我的家不在绝冬城,不在眠龙城、不在酒神殿,也不在红石城。
我的家在哪里?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