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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染几个也被眼前所见给吓得心惊肉跳。
只见现在躺在门板上的苏贵,他面如金纸,双唇上一点血色也无。人也有气无力的躺在那里,胳膊腿上都包裹着厚厚的棉布,棉布上头都还能看到有鲜血渗出来。或许是疼得太狠了,他都发不出呻吟,只能轻轻的哼上两声。
这一次,他是真的折胳膊断腿了。
陈公子还一脸认真的对黄氏解释:“今天我上苏家脚店去找他,结果他一听说要来和你们对质,就吓得翻身下床就跑。一不小心跌了一跤,就把胳膊和腿都给跌伤了。好容易旧伤才好一点,结果现在又添了新伤,真是可怜啊!”
门板放下,苏贵依然眯缝着眼睛,只从嘴里发出一声声的低哼。
黄氏简直看不下去了,她赶紧别开头。
倒是徐明站起来看了看,他忙对徐老点头:“徐老,他看起来伤得还真不轻,您去给他看看吧!”
“好。”徐老立马放下筷子过去给苏贵看病。
给他把腿上的棉布揭开,轻轻碰触几下,苏贵猛地睁开眼,就开始痛苦的大叫起来。徐老对左右吩咐:“给我按住他。”
两个衙役立马上前,一把把他给按住了。
徐老再两手稍稍一用力,就听咔擦一声,苏贵脸上的痛苦之色就明显减缓了。弄好了腿,他再继续给他把胳膊上弄一弄,再看向一路跟他们过来的老大夫:“你药箱里可有金疮药?拿来给我。”
老大夫早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听徐老说话,他赶紧点头:“有有有!”
连忙去翻药箱,可是七手八脚的翻了半天,他才翻出来一个小瓷瓶递过来。徐老打开瓶子闻了闻,立马把瓷瓶扔回去:“这个不行。”
李二立即起身。他回到屋里拿了一个小罐子递过来。
徐老再接过来一看,他顿时脸上就浮现出一抹惊异之色。再挖出来一点仔细看看,他脸上的惊讶就更明显了。
“李二兄弟,这药膏你哪弄来的?”他忙问。
“我自己做的。”李二沉声回应。
“自己做的?”徐老猛地拔高音调,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李二点头,安哥儿忙说:“真是我姐夫自己做的!我姐夫他认识山上好多草药哩,家里人有个什么跌打损伤、头疼脑热的,都不用去看大夫,他去山上摘一把草药下来给我们煮了吃就行了。这个药,也是我们家里的常用药,姐姐叫姐夫多在家里备上一点以防万一,姐夫就备上了。”
袁先生也颔首。“他的确认识几味药材,这个药膏就是他亲手做的。”
几个人都这么说,徐老当然就信了。
“原来是这样!李二兄弟你可真厉害,这么好的药膏,药性极纯,在我们药铺里少说也得卖上一两银子呢!一会等有机会,我一定要和你好好探讨探讨。”徐老连忙说着,就拿着药膏去给苏贵涂抹伤口了。
先把他的伤患处给清理干净,徐老再给涂上厚厚的一层药膏,苏贵紧绷的面庞才慢慢放松了下来,脸上似乎还能看出来一点舒服的模样。
徐明已经吃完了饭,他慢慢走过来。等徐老给苏贵处理完伤口,他低声问:“这个人到底什么毛病?严不严重?”
这话一出,陈老爷父子俩眼中就浮现出一抹慌乱。
徐老慢悠悠的开口:“还是先把那对放在杂物房里的父子给提出来吧!”
衙役们立马就去把苏成才父子给提了出来。
这对父子被关在杂物房里半天,就闻到外头香气缭绕的,一阵比一阵的勾人。他们昨天跑去县城里兑银子,本打算等拿到钱就先在县城了好好吃上一顿再说的。结果银子没兑着,人却稀里糊涂的被官府的人给抓了,直接就被送到牢里去,都已经被绑在了柱子上,眼看就要被严刑拷打了!他们吓得不行,赶紧把一切都给交代了,那衙役才没有怎么动他们,只把他们扔进牢房里,叫他们等着第二天带路。
牢房里又湿又冷,而且父子俩还是和一群人挤在一起。那群人都是牢里的老油条了,见到父子俩,他们就过来吓唬他们、逗弄他们。尤其苏富,他长得白白胖胖的,多少人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一晚上都没有挪开。苏成才护着苏富,父子俩胆战心惊的熬了一晚上,却连眼皮子都没敢合上多大会。
好容易熬到天快亮的时候,那群老油条都睡了,父子俩才敢闭上眼打个盹。可是都没来得及解解乏,衙役就已经进来了,一阵哐当哐当的响,把他们吵醒了不说,还直接进来提着他们就走!这一路上,他们也是呵斥不断,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父子俩给当人看。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们粒米未进,也一口水都没喝,又来回走了那么长的路,早饥肠辘辘的。本来打算着好歹到了苏染家里,他们指认了给他们银票的匪徒,他们就能自由了。最好,苏染他们能被认定和那个人是一伙的,然后被县城里的衙役们给一网打尽,一起抓到县城的牢房里关着去!这样,他们这个大房子没了主人,他这个当大伯的就能堂而皇之的过来帮他们看着了!
结果谁曾想,到了地方,形势又发生了逆转——怎么那个臭小子不是江洋大盗?他和县城里报案的那人是一伙的!
再然后,他们父子就被关进了杂物间里。杂物间里什么东西都有,又脏又乱,味道很不好闻。父子俩人在里头,还听着外头苏染他们和徐老说话,听着陈老爷陈公子也主动和徐老他们套近乎,就连苏染他们一家子似乎也因为这个徐老的关系鸡犬升天了!
再然后,他们开始做早饭,那香味……简直无处不在,就跟一只接着一只的小钩子似的,都快把他们的心肝脾肺肾都勾出来了!
他们饿啊!他们快饿死了!
越是饿得难受,他们就越是忍不住多闻闻外头的味道。可越是这样,他们就越觉得饿得不行,可他们现在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嘴巴里还塞着两块破布。一咽口水,那浸着破布上的脏东西的水就往嘴里流,恶心死了!
就在这样无尽的折磨之中,他们可算是被从杂物房里提出来了。
父子俩一出来,眼睛就盯上了院子里头那两张堆满了碗盘的八仙桌。虽说桌子上的饭菜都已经被动过了,可是那些肉菜什么的看起来还是格外的勾人。就连一个碗里剩下的半碗粥也叫他们馋的真恨不能直接扑过去往嘴里塞。
只不过,衙役抓他们出来,可不是打算来喂饱他们的肚子的。
提着人,直接走到饭桌边,然后……再径自往前走,一直到了徐老跟前,他们把人往地上一放:“徐老,人带来了。”
塞在父子俩嘴里的破布这才被解开了。
苏成才父子的注意力才终于从那一桌的吃食上转移到了门板上的苏贵身上。
“贵哥儿,你这是怎么了?贵哥儿!”苏成才立即脸色大变,他扑过去盯着儿子看了看,立马回头恶狠狠的等着苏染他们。
苏染撇唇。“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呵,我儿子明明就是被你们给害得!年前你们就害得他卧床不起,到现在吃饭喝水都要人喂。结果现在好了,你们的帮手来了,你们就借机又欺负他!我的贵哥儿会变成这样,绝对就是你们害的!就算不是你亲手干的,那也一定是你指使他们干的!”苏成才扯着嗓子大叫。
儿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当爹的肯定心疼。但心疼之余,他当然还不忘记把责任往苏染他们身上推。这样,自己才能脱罪,才能继续做陈老爷他们父子的贴心人啊!
心里这么想着,他还不忘记趁机邀功似的冲陈老爷父子点点头,言外之意就是——您二位放心,这事我们一定咬死了不会松口!
陈老爷一刀子捅死他的心都有了。
陈公子也脸色一沉,他义正辞严的呵斥:“苏成才,你又在胡说什么?一切分明都是你儿子自找的,我们还没找你们问罪呢,你还敢都把事情往别人身上推?活得不耐烦了你!”
苏成才一愣,他顿时心头涌上了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