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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港,货运码头。
次日,刘峰便快马加鞭的到达了高城港口,如今的高城港,已然今非昔比,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相交于一年前的高城港,可谓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站在高城港岸,刘峰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宇文嘉佑陪同一旁,也并不搭话,这一年间,风云变幻,刘峰算是将将稳定了范阳府局势,但还未來得及巩固,大周便强势崛起。
宇文嘉佑也是满心感慨,范阳府执掌冀州高城以來,大肆整顿改革,已将冀州彻底的掌控在手中,而作为冀州的本土士族,也将命运与范阳府,与刘峰紧紧相连了。
海面上有一艘船慢慢的靠过來,上面下來大量的人员,争先恐后的踏上高城港岸,他们却都是來自辽东的难民,却也有不少是从其余地方到高城港來的行商走贩,而他们的脸上却都充满了对未來的希望,仿佛到了范阳府,他们便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正在刘峰愣神时,人群中忽然出现了一点小骚乱,接着便传來断断续续的打斗的声音,夹杂着妇女的惊叫声和小孩的哭声。
刘峰被吵闹声惊醒后,转身一看,却发现居然是有几个仆役大汉在追打一个文弱的中年人,那人慌不择路,竟然向着刘峰这边逃了过來,两边的行人都纷纷躲让开,而在码头上维持秩序的高城港营军士,既然也阻拦不得。
宇文嘉佑早已是黑了脸,但神色之中,却有着一丝的无奈尴尬。
刘峰无意干涉这些,随意挥了挥手,扎雄挺身而出,手握刀柄,冷喝道:“站住,”
随着扎雄现身,隐藏在周边的便衣亲卫、内卫也纷纷现身,将追逐的数人围了起來,却不料那四个仆役大汉,发现了隐在刘峰身后的宇文嘉佑,拱手大声道:“宇文大人,误会,误会,小的这就撤去,”
刘峰闻言愣了一下,沒有去理会,径直离开了,而扎雄等人也沒有深究,任由宇文嘉佑去警告了几人一番,将他们放走了,那四个仆役悻悻而去,而那文弱的汉子也落寞的离去。
回到海狼营地中,刘峰似乎才回想起刚才那一幕,缓声问道:“何事,怎闹的那般情景,”
宇文嘉佑心中不由苦笑,该來的总会來的,躲是躲不掉的,那仆役在喊出“宇文大人,”
后,宇文嘉佑便知道今日肯定要给刘峰一个说法的。
于是乎,轻咳了一声,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拱手正声道:“打人者乃是淮南徐家的人,而那个仓皇的汉子,当是本地人士顾子勇。”
稍顿了顿,又接着道:“两家原本是生意上的伙伴,却也因为生意上的纠纷,闹将了起來,”
刘峰颔首示意宇文嘉佑继续。
宇文嘉佑轻叹一声,缓声道:“淮南徐家,君使想來是了解的,至于那顾子勇所在的顾家,却是高城的豪族,人多势众,但在高城被陷,契丹大肆劫掠,如此才败落了下來。”
“而顾家也是命运不济,人丁单薄,到顾子勇这一代,竟然只有他一个男丁,其父死于契丹之手,顾子勇幼年便担当家族大任,而就在此时,君使大肆整修高城港,徐家的船舶在高城港是最受欢迎的。”
“顾子勇便购买了徐家两艘海船,可屋漏便逢连夜雨,好巧不巧,海船还未到达高城港,便淹沒在大海之中了,同去接船送船的两家伙计,也都葬身大海,”
“顾子勇自是不依,却要徐家赔偿,但这样的天灾,那个能判定如何了事,所以此事,下官交由两家自己解决,结果两家因此事将关系闹的越來越僵,才出现了刚才的情况。”
刘峰静静的听着,并沒有说什么。
宇文嘉佑感慨的道:“本來两艘船也不是什么大事,徐家也能赔偿的起,但此时高城港、抚宁港两个全面建设,君使亦是实行宽松地税收政策,鼓励商人出海走船,这海船马上就成了抢手货,徐家也不好挤出两艘海船。”最后宇文嘉佑也算是为徐家打了个掩护。
刘峰若有所思道:“徐家海船的生意已经做到高城港了,,”
“正是,淮南的海船,即便不如海狼营船厂打造出的精良,但也在高城港,备受欢迎,”
大唐盛世,刘晏经营天下财政,大力整修漕运,鼓励地方造船,一时间,大唐的船只制造力急促上升,据传最为鼎盛时期,一年能制造大小船只三千余艘,数量实在惊人。
制造船只的主力主要在淮南地区,尤其是扬州周边地区,大大小小地造船厂少说也有三四十家,但后來淮南地区战乱。节度使相互攻讦。这些造船厂就纷纷迁移到江南。以躲避战乱。
岁月变迁。现在的淮南地区。也只剩下为数不多的造船厂。而徐家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也是徐福力劝刘峰开通海贸的原因。
而当范阳府彻底的放开手脚。大开海上贸易。不论南北的海商。都是要上來插上一脚的。但限制刘峰海上贸易发展的首先便是海船。而且是能够进行远洋航行的大海船。
徐家如今的造船能力显然是到了极限。无法再多建造出多余的海船给顾子勇。而尤其是徐家是与范阳府刘家算是莫逆的合作关系。
有了这层关系在。范阳府上下。还是会给徐家一些脸面的。尤其是在这样模棱两可的事情上。显然宇文嘉佑有一丝偏颇的意思。
这样的无头公案。刘峰也不好干涉。也无法说宇文嘉佑判错了。但徐家却也要敲打一下了。任徐家这般下去。可是不妙。
“那徐福可是在高城,若是在将他请來,”刘峰沉声道。
话音刚落。扎雄便从外间走了进來。低声道:“君使,徐福求见,”
“谁,,”刘峰狐疑道。
“淮南徐福,”扎雄以为刘峰沒有听清。一字一顿道。
宇文嘉佑神色古怪地说道:“这徐福的耳目也够聪灵的,君使刚回到军营。便來拜访了,”
刘峰虽沒表现出什么,但在心中也是有些疑惑,“请他进來,”
很快,一个肉球,从门外滚了进來,满脸笑意的朝刘峰拱手道:“见过君使大人,向大人请安,”
刘峰向來不在乎这些虚礼,随意让了一下,示意徐福落座,那胖子也不客气,和宇文嘉佑见了礼,随意的寻了张椅子,坐了下來。不过那椅子的吱呀声,直叫人担心,那椅子会散了架。
看着徐福一脸奸商的表情,刘峰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到高城的,”
听着刘峰的语气有些不善,徐福讪笑道:“怎的君使生我气了,今日之事,唐突君使了,那顾家的船只,下月便给他补上,”
刘峰上下打量着徐福,“某还道你这胖子,只吃不吐,才长的这般肥硕,原來也能往出吐些,”
未等徐福搭话,刘峰又幽幽道:“徐家总是淮南商家,在范阳府行事,自是要有些分寸才行,”
徐福连连拱手称是,并不解释任何事,这就是聪明人的做法,徐福不去解释,刘峰也不去追究,一切还都是要看以后的合作。
响鼓不用重锤,徐福这般精明的人物,从刘峰的语气中,便能察觉到一些东西,何况刘峰算是挑明了警告他。
抛却此事,二人还是有很多的事,能聊到一起的,刘峰将运河之事安排妥当之后,便赶到高城港,便是因为海贸愈发的多了起來,刘峰需要重新的梳理一番。
刘峰前世也并不是做海贸的,他虽知道海贸的利益十分惊人,从本土出发的船只,满载货物,远航到日本、波斯等地,就能够赚回大量的金钱。
但至于这海上贸易到底是怎么进行的,贸易的又是些什么货物,在哪里停靠,在哪里卸货,在哪里装货,路途上又有些什么规矩等,他基本一无所知。
而在徐福的介绍中,从范阳府地区运出的,主要是瓷器、药材、铜铁等,从海外运來的主要是白银、香料、花草、奇珍异宝等。
唐贾耽所著的《海内华夷图》和《古今郡国县道四夷述》这两本书中将对外交通运输线路分为七道,“从边州入四夷,通译于鸿胪者,莫不毕纪。其入四夷之路,欲观戍走集,最要者七:一曰营州入安东道,二曰登州海行入高丽渤海道,三曰夏州塞外通大同云中道,四曰中受降城入回鹘道,五曰安西入西域道,六曰安南通天竺道,七曰广州通海夷道。”
在这七道中安西通西域道、营州通安东道、夏州通大同云中道属陆上通道,而登州海行入高丽渤海道、安南通天竺道、广州通海夷道则属于海夷道。
而贾耽在他的《广州通海夷道》中,详细记录了中国海船从广州起航,穿过马六甲海峡至印度南部,又沿印度南部西岸北上,再沿海岸线西行至波斯湾,最后抵达大食首都巴格达地航程。他还记录了从波斯湾沿阿拉伯半岛通向东非海岸,以三兰(今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为终点地另一条东非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