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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亲和奶娘的死,是李府所为。”我这样回答广林仙姑。
她呵呵笑,沙哑的声音笑得有点惊悚,我却对她这样的笑十分反感,我讨厌那“唯我独尊”的优越感,好似要把我在地府汇聚了近七百年的所有锋芒遮掩。时常,她如同盖在我头顶上方的一朵乌云,是专门为了挡住我的光环而存在的。虽然她丑,可她偶尔显露出来的气势,已在我之上,让我特别懊恼。
“你确认是这样的?”每每问到从前的事,在她面前,我便少了很多底气,“是的。”这件事是我用天眼看到的,不会有错,可我丝毫理直气壮的感觉都找不着。
她狂笑着说出两个字:“愚蠢!”
我惊愕了!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对。因为,她笑得凄凉,凉得我心里发冷。
半晌,她接着说:“女人,在感情面前,都是愚蠢之极!”
她不该用这样感伤的语气来评论,我和她的故事,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版本,她是一厢情愿,思而不得;我和夫君两情相悦,却被恶婆婆与李大人棒打鸳鸯。现在的结果是,我们家陆判哥哥依然不爱她,我与夫君已经重逢,再续前缘。
“你不要心存侥幸,孟崇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悦丰花圃里的布局,都出自我。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设计吗?我只希望能唤醒你被封印的前世。”她这时又心平气和了,这样的她,颇具王者风范,连我,也不知不觉想臣服于她。
我的前世被封印了?为什么?
“也许你不知道,你前世一部分重要的过程被某些人,为了某种目的而封印了,所以,你最想看到的部分往往看不到。”
她的解释非常合理,我总算弄清楚了看不到的理由。
“你这么帮我,只是想我尽快回地狱吧?”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她如今急着帮我解惑,肯定是有目的的。
她眉眼弯弯,是在笑吗?“是的!”
这样的回答,我相当满意,“如果想我尽快回地狱,就只有劳烦仙姑姐姐帮忙,把我那帮子小魅给我一只不少的带回来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威胁,但我还是想试试。能借助别人力量完成的事情,何必麻烦自己?
“小丫头,”她显然明白我的用意,“这事用不着我出马,那姓林的小子会罩着你,他办这事比我容易多了!”
深夜的梅园如此恬静,宛若年近三十的女子,优雅,感性,成熟,从容。
我站在美人梅下,静静凝视那只墨色砚台,打烂了一只,又补上了一只,简直一模一样,握在手心里冰冰的凉。如果,验证了广林仙姑的说法怎么办?不会的,我已经看到过了事实,为什么要怀疑?
我就这么握着砚台,腿蹲得开始麻木,内心的争斗越来越严重,不由得急躁不安。
算了吧!人生难得糊涂,为何要揪住过去的事不放?一切向前看!好不容易做出决断,只听到身后有人喊:“岑儿,不要!”
骇得我一跳,全身一颤,惊吓中把露出地里的砚台,全部按进泥里。
我感觉自己飘了起来,但这种飘,不是我在控制,而是飘控制我。我如同螃蟹一般,打横着远去。这也叫飘?我火冒三丈!飘,是为自己美态加分的筹码,现在,可能完全符合人们心中的鬼样子了。
停下来!快停下来!我狂喊了过百次后,终于,“嗵”的一声,直降了下来,红色高跟鞋踩在一堆软软的东西里,陷了进去,赤/祼的脚踝、脚背上暖暖的痒。
低头一看,我的双脚不偏不倚,踩在一大砣新鲜出炉的热腾腾的牛屎上——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前方六米的老水牛偏着头凝望着我,它的目光那般得意,它就是在笑话我!我瞪了它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等一下,我又穿越了?不管他,先搞清我的地理位置再说,眼前,有山,有收割后的田野,有绿油油的菜畦,有低矮的农舍,有狂吠的狗……我又看向前方,还有一头无耻的牛!
牛屎在鞋里又湿又滑,根本迈不开步。特别是那新鲜的屎臭味,熏得我反胃。我只好提着鞋子,找到一口水井,把脚和鞋子,还有提鞋的两只手指洗了又洗,搓了又搓,连脚趾甲手指甲都洗薄了一层,一闻,嗯,还是这种酸爽!
上次拔了砚台,撞上了草垛,掉进了银月河,然后是跳进银月河穿越回去的,难道今天,要再找一砣新鲜的牛屎?
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呢!怎么能在这里耗着?于是,我跟在牛屁股后头,哀求它,“牛哥哥,再拉泡屎吧!”
它尾巴一甩一甩,悠哉悠哉的吃着草。
“牛大爷,再拉一泡吧!”
依然没反应!
“牛祖宗,再拉一泡吧!”
……
好话说得嘴都干了,它仍旧吃它的草!
“牛哥哥,你想不想看美女?”我心里想着,一拳打死它,抠开肚皮,不晓得里面有没货呢?
“哞”!它居然看着我不动了!特么的!什么世道?连牛都变态了。
想得美!我死死盯着它的肚子,想把它肚子里的货逼出来,然而,没有用!好吧!姐豁出去了!
“牛哥哥,你看,好看吗?”我站到它前面,摆了个妖娆的POSS,慢慢的把裙摆往上提,第一次把腿全部暴露在风里,任风在上面温柔的撩拨着,微微的痒,沁沁的凉,真舒服!
“哞哞”!牛大爷兴趣盎然的望着我,尾巴撅了起来!
好!太好了!我把安全裤的裤脚往上拉了拉……
“哎,快看,快看,那个女人不是有病吧?”一个女人说。
吓得我赶紧把裙摆放下,大水牛也把尾巴放了下来。
循声望去,一对年轻男女坐在对面的一家茶馆里,女人姿色上等,指着我跟她对面的男人平静的说着话。
男人温柔回道:“柔儿,少管闲事。”
女人起身给他斟了一杯茶水,“文哥哥,快看看啊,那个女人在打一个老妪,不慈不孝。你最不喜欢这样的吧?”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甜蜜景象!
“当然,女人得讲三从四德,这样的女人,跟柔儿相去甚远。想那男人不如我孟崇文的福气好,能娶到像柔儿这般贤惠的女子。”
什么?孟崇文?夫君?高跟鞋里的水还没干,我摇摇摆摆走了几步,差点摔了!算了,还是脱了,提着鞋子走了一步,没有高跟鞋,感觉人都矮了半截,气势居然都少了!
对了,穿越一下,人也傻了,我不是能飘吗?不对不对,大白天的,人来人往,怎么能飘呢?
等我提着鞋子踮着脚走过去,来了一顶八抬软轿,后面跟着一顶二抬小轿。几个家丁对着柔儿低头恭恭敬敬喊道:“小姐。”
小轿上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小姐,你怎么又出来了?哎哟,孟公子也在?”
夫君站起来拱手行礼,“奶娘!”
奶娘用手帕掩嘴笑了,“孟公子,你还是快回家吧!你母亲又在李府吃醉酒了,在席上胡言乱语呢!”
夫君脸色一变,“啊?那母亲说了些什么?”
“孟公子大概不晓得,你母亲发起酒疯来,可了不得……”话未说完,柔儿瞪了奶娘一眼,奶娘头一低,正色道:“送夫人的家丁还未回来,请孟公子快回吧!”
柔儿见夫君脸色不好,软语宽慰,“吃醉酒说糊话常有的事,听说我爹爹以前吃醉了,看谁不顺眼就打谁,弄得同僚们都没人敢跟他一起吃酒了。婆婆她一个女人,吃醉了也就是些家长里短的,文哥哥又何必介怀?”
听了她的话,夫君脸色缓和多了,把身上的深蓝色新棉袄披在柔儿身上。等等,这新棉袄不是奶娘做的,被恶婆婆典当了?他居然披在了柔儿身上!一对狗男女!
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我一捋双臂,不对,穿的中袖。可我去推搡柔儿时,手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尼玛,不是穿越?
“柔儿,外面冷,快回去吧!”夫君柔声细语,忽然,给柔儿拨了一下乱发,趁机在她眼边说:“记着,见面的事情要保密!”
柔儿眉头一皱,“我们都要成亲的,她竟然还敢缠着你?万一我爹知道了……”
“你放心,不会影响我们成亲的。”
柔儿似乎不太高兴,支开奶娘,“文哥哥,你还是对她有感情的吧?要不然,为什么不让李府出面解决?反而还让我对父母有所隐瞒,父亲是何等英明的人,若发现你对我有二意,后果也不用我多说。”
“柔儿,”夫君凛凛说道:“我已一再表明,我与她之间清清白白,只是不想无辜之人受到伤害,你若是有所猜忌,不如趁早取消婚约。”他的语气与平时完全不一样。
“文哥哥,”柔儿急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还不行吗?”
夫君阴着脸,“柔儿,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柔儿有点语无伦次了,“文哥哥,我堂堂李家小姐,你竟然这么对我,你、你、你欺负我!看我不告诉我爹去,杀了舒岑全家!”
夫君阴沉沉地说道:“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