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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广州城内,知府衙门门前,一个面色黢黑的矮小个子中年人走来,走到衙门口,刚一站定,想要擂鼓,立即有一个衙役走了上来,客气地说道:“这位老爹,现在知府衙门不负责审理案子了,如果你想报案,有什么冤情,可以到警察局或者法院,他们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立即间,中年人露出惊愕之色额,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疑惑的问道:“这位差爷,你这是什么意思?自古以来,衙门不就是伸冤、报案的地方吗?怎么现在就不是了呢?”
不得不说,这个衙役和以往的非常不同,表现的极为有耐心,解释道:“老爹,那是以前了,现在是大廣朝的治下,衙门不再负责审理案子。至于办案、审犯人,那是警察局和法院的事情。”
“哦~原来是更朝换代了,现在不是满人的天下了。那么~差爷,警察局和法院又是什么地方?他们在哪里?”中年人疑惑的又问道。
当看到中年人的那一刻,衙役就觉得,这位老爹一定是从深山或者偏远地区跑来得,不仅是因为中年人土里土气,对方还留着辫子,一听此言,就更加确信心中的猜测。
衙役拿掉帽壳,露出那袋,指着自己的那一头短发说道:“老爹,你看,我没有辫子吧,早就不是满洲鞑子的天下,现在是咱们汉人的江山,皇上为天下人做主,不分种族,一律公平对待。”
语气一顿,衙役戴好帽子,指着街上淅淅沥沥的行人,都在躲着烈日的阳光,再次说道:“老爹,你看,路上的行人,没有一个留有辫子的吧。放心吧,我不会骗你的。再说,也没有骗你的理由啊~”
看到衙役一头的短发,再看到行人没有一个蓄有辫子,中年人这才完全相信,不由自顾自的嘀咕道:“真的是更朝换代了,难怪刚一上岸,就看到的那些人没有一个留辫子,原来如此。”
“哎~对了,老爹,如果你有什么冤情想去报案,就沿着这条街一直走,第二个路口左拐,就能看到警察局了,先立案,警察局调查清楚之后,法院才能审判。”两人离得这么近,衙役当然听了中年的自语,连忙指着远处,说道。
然而,出乎衙役意料,听到他的讲述,中年人却是连连摇头,解释道:“差爷,我可没有什么冤情,之所以来到衙门,而是有重要的消息举报,西洋的那些海盗准备攻打广州。”
一时激起千层,立即引起了衙役的重视,但并未全信,而是确认的问道:“老爹,你怎么知道西洋的海盗准备攻打广州?”
“是这样的,我是吕宋岛上的华人,上面的西班牙海盗想要我做他们的狗腿子,刺探广州的情报。我是一个中国人,怎么可能做出出卖国家的事情?这不,我瞅准一个机会,混入那些热死的人之中,偷偷跑出来了,刚一上岸,我就到这里来了。”
衙役惊呆了,一时有些愣神,这位中年人说的有些传奇,而中年人一讲完,看到衙役没有立即有所反应,着急的问道:“差爷,这件事情可耽误不得,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应该到哪里报案?”
随即,只是晃神了一瞬间,听到中年人的问话,衙役已经完全反应了过来,相信眼前之人的话,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将中年人往里面让:“老爹,你不用到其他地方了,在这里就可以报案。你先跟我到里面去,我现在就去汇报知府大人!”
闻听此言,中年人的心神顿时一松,跟着衙役向院子里走,同时也很诧异,什么时候朝廷的差爷都这么客气了?不仅表现的极为有耐心,为自己解疑答惑,还一口一个老爹,非常的亲民,简直颠覆了他对官府的认知,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后衙之中,书房里,李德兴早已等待,端坐在那里,那个衙役与中年人刚一走进来,随即抽身站起,迎了上去,语气之中带着急切之意,和声说道:“这位老乡,你说的是真的吗?洋人的那些海盗真的会兵犯广州?”
几乎不用介绍,中年人就认出了李德兴,一定是广州府的知府大人,刚想像以往行跪拜之礼,却被李德兴双手拖住了:“老乡,现在不兴这个,朝廷有着明文规定,官员不能接受百姓的跪拜。否则,将会遭到严肃处理的。老乡,你赶紧回答我的问题,事关重大,耽误不得!”
听到这样的话语,中年人就是一呆,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以往之时,从他的认知之中,何曾见过知府如此平易近人?要么威风凛凛,高高在上;要么就是板着脸,保持距离感,尤其是对待平民老百姓。
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寄居吕宋岛的华人?严格意义上说,不完全是大廣朝的百姓只是同属汉人而已。
顿时,中年人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答道:“启禀知府老爷,小人说的是真的,老汉敢以项上的人头担保。而且,小的还可以肯定,来得不仅仅是西班牙的海盗,还有葡萄牙的,他们形成了一个联合舰队,一起攻打广州!”
李德兴再次一惊,已经忽略了中年人在称呼上的不合适之处,大廣朝有着明确地规定。无论是官员之间,还是官民之间,称呼只能是姓名,亦或是姓氏加官职,不能有大人、老爷这样的尊卑之称。
此刻,李德兴哪还有心情理会这些,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听到入侵的不仅有西班牙海盗,还有葡萄牙海盗,顿时就急了,似乎有一些不相信,连忙问道:“老乡,你住在吕宋岛,了解西班牙海盗的行动,这我能理解。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西班牙海盗与葡萄牙海盗勾结在一起了呢?”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中年人张口就答道:“启禀知府老爷,小的在吕宋岛上生活多年,不知不觉中,就学会了西班牙语,这也是为什么西班牙海盗派我进入广州,刺探情报的原因,整个洋人国家,懂得中国话的少之又少,稀缺的很。”
“因此,在来之前,从那些海盗的交谈之中,无意中听到了那么一耳朵。所以,我才知道的。”
与那个衙役的反应差不多,李德兴已经完全相信了中年人的话语,不禁心中有些暗暗着急。无论是从那个层面,李德兴都平静不下了。
曾经做过香山县的县令,经常与各国的洋人接触,尤其是乾隆晚期,广州水师经常与洋人的海军联合作战,围剿海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洋人海军的强大。
雷霆的战力如何,他李德兴不清楚,但是他知道,清朝的广州水师简直没法与洋人的海军比,每一次的围剿海盗,洋人的海军绝对是主力,清廷的水师也就是打杂和炮灰的存在。
一旦葡萄牙与西班牙的联合舰队攻打而来,广州府就危矣,香山县与前山寨的炮台很难阻止洋人的海军进入。虽然心中着急,担心不已,但时间不允许李德兴在这里迟疑,立即对不远处的师爷说道:“秦师爷,你去将施师长请过来一下,说明这里的情况,我负责在这里坐镇,防止消息流传出去,造成百姓的恐慌。”
秦师爷会议,李德兴这是将所有人摁在衙门里,如此一来,就防止了消息的走漏。自己却不同,可是新朝廷委派下来的,不可能做出危害大廣朝的事情。否则,也不会被派到如此重要的地方。
想通了这一点,秦师爷没有再停留,回应一声:“好的,李知府,我这就去找施师长,商量这件事情!”
看着转身离去的秦师爷,李德兴没有闲着,而是看向那个衙役,命令道:“传令下去,关于老乡说的事情,知道的人,本可以议论,更不能告诉其他人。否则,就以危害国家的名义,进行治罪!”
“是,大人,我这就去向兄弟们下达封口令!”衙役不敢耽搁,连忙往外去。
紧接着,李德兴看向中年人,见其身体干瘦,皮肤黝黑,很是附和南海诸岛上居民的特征。
李德兴观察的很细致,看到中年人不仅干瘦,还总是流着汗,砸吧着嘴,一副很饥渴的样子,略微一回想刚刚的谈话内容,心中了然。既然是逃出来的,这位老乡一定很长时间水米未进。因此客气道:“老乡,你先在等一下,乘一会儿凉,我让人给你准备一些吃的和喝的。”
“那就谢谢知府大人了,小老儿实在好久没有吃过饱饭了,正饿的紧!”
中年人没有客气,因为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再这样下去,即便是没有饿昏过去,也得渴昏过去不可。
“那你先坐着,我去安排一下,去去就来。”
“好的,好的,大老爷,小的在这等您!”
李德兴离去了,中年人老实的坐在那里,不时歪着脑袋,看着头上悬挂的风扇,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阵阵凉风,惬意无比,心里暗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居然没有任何人摇晃,就那么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