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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缘的喉结上下转动着,手中的念珠再捏紧了。
碧落止不住的兴奋,心中猜度着藏缘对自己如此温和,又为自己做了溢着桂花香气的粥和轻响的茶水。他记得自己的口味,他心疼了,所以他回头!
碧落忍不住呵呵的傻笑出声,笑脸上洋溢着实现梦想的笑容。那笑容如三月春风,将一室的寒冷一季的冰霜和一辈子的苦难全数驱赶。碧落揉着眼睛,再次低下了头大口大口的将温暖和幸福吞入肚中,呵呵呵,这幸福吃了就别想让自己吐出来!
“和尚,我还饿,再给我盛一碗。”碧绿色的眼睛如贪得无厌的喂不饱的狼崽,对着和尚又开始趾高气昂的嗷嗷的叫着。
刺眼的笑容让琥珀的眸子舍不得移开,他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碧落,伸出大手接过瓷碗站起身走向屋外的灶房。
碧落抚摸着肚子,突如其来的幸福与满足让自己轻飘飘。她没看错,刚才藏缘看着自己有多么认真。嘿,难道自己的脸上有啥脏东西?一想到在心上人面前丢了脸面,碧落赶紧侧身对着一旁的撑着水的木盆望去。
果然,干掉的泪痕和鼻水划拉了满脸,而本就白净的自己如今被冻成了大红脸。天啊,怎么这么丑!碧落用手捂着脸面,却又止不住再看着水中的倒影。虽然丢人,可自己脸上荡漾的笑容让自己生动真实。想到藏缘的等自己吃完斋饭水也冷了的话语,心中又一暖。他真是一个的少做得多的人呢。碧落试着用指尖轻轻乱水面,果然水不热不冷刚刚好。她拧干了帕子盖在脸上。湿热的帕子让自己冻得干疼的脸很舒服,就如帕子的主人现在给自己的感觉一样。想到这里,耳边再次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碧落缓缓地摘下敷在脸上的热毛巾,如心中所愿看到刻画在心中的人影。
“吃饱就可以了,不要硬撑着。”藏缘的大手托着半碗清粥,像是早就料到她的肚皮有多大胃有多深。
“嗯。”碧落伸手接过瓷碗,手指间碰撞着藏缘的骨节,一丝冰冷从他的大手上传递到碧落的心间。碧落接过碗没有喝而是转手放在桌上,没等藏缘的手放下,碧落一把将他的大手拉住,缓缓地将他的一只手藏进了自己的两只手中。
“为何,你的手这样冰?”下一秒,碧落凑过嘴对着大手哈了一口热气,想将它搓热。
藏缘忽地将大手抽出。另一只手掌挂着佛珠与这只合起:“南無阿弥陀佛陀佛,碧落,请自重。”
红衣姑娘显然对藏缘突然的拒绝恍了神儿。她抓抓脑袋,想起自己像登徒子一样的举动确实叫和尚一时不能接受。瞧自己的性子!
“对不住,我”
“碧落,对不住。”
碧落猛然抬起脸庞,诧异地望着低头认真瞧着自己的藏缘,这语气不对!他想什么?自己为何想要逃走?!
“碧落,我为将你拽落柳树的事情,想你告歉。”
“和尚那事太久远,你提那做什么?”碧落摇摆着脑袋,她怎么听到是告歉?她不需要这不相干的告歉。
“缘起与此,当时却没有了结。若早一句抱歉,你也不会如此纠结。”我也不会如此纠结
“”
“今日柳茶粥是你往日要吃的,今日做给你,算是满足你的愿望。”
“”
“今日,我回答你。我不许要任何人等待,我也不会回头。我会带你去天界,了结鬼柔的事,我们也算就此两清。”
和尚盯着碧落的发髻,没给碧落任何回嘴的机会出他要自己的话语。
就此两清。
就此两清。
“和尚你对我告歉?真是虚伪!”碧落抬起头,认认真真、毫不退缩的迎上琥珀色的眸子,他眼中映着是骄傲的自己,面目光彩夺目气势逼人。碧落向前一步,语气与和尚一样认真:“现在告歉?你不觉得晚了?我不接受。”
“我的愿望,是和你长相厮守。”碧落再向前一步,两只手猛地抓着和尚的领子,就如桃花面那日一样,只不过这次没有怯懦!“藏缘,你用柳茶粥想抵去我的愿望,太过便宜!”
“藏缘”盛气凌人褪去,碧落的臂膀柔软地缠绕在和尚的脖子上,大大方方没有扭捏,环抱着眼前的男人就如千万年都习惯的动作一样,碧落的嘴唇坚定地附上那干冷的薄唇,在天崩地裂前,碧落一个弹跳松开了心爱的男人。
她眼中无泪无恨,看不出什么情感,就如当初藏缘法师望着妖精的眼神一样,淡然的冷冽:“有一句话,你错了。两清?你对我有情?所以要和我清算?别两清,咱们没到那地步。若你指的是鬼柔,那么天界是你必须带我去的!今日我累了,明日一早出发。”
碧落转过身子,轻轻地抚平红棉袄上的褶皱,向着内屋走去,留下身后挺直腰杆,手碰唇瓣的和尚。
“藏缘其实你是最残酷的和尚,无论对自己还是对我。我祝你早登极乐我愿你,早日抛弃六感欲念成为佛陀菩萨!”
蜷缩在藏缘的床上,碧落闭着眼睛,蜷缩在角落。她的手轻轻地抚摸自己唇瓣,唇角的柳香化成了苦涩。六道八苦,有一种苦,叫求不得苦大日如来,这就是那日在佛会上你默不作声看我如跳梁丑一样论述着不着调的佛理,而这道坎早就在不远处等着我。是不是?
她求了三次,禅院中、空屋里、还有这。这次真是彻底,真是彻底!就如当初自己拒绝毗摩质。毗摩质是不是与自己此时的心情一样,难过伤怀却还不想放弃
清晨佛钟敲响,入了碧落耳朵没有空洞清明只有震耳的噪音。她闭上酸涩的眼睛再次深深地嗅着枕上藏缘的气味,今天是不是最后一次与和尚相处了?自己还有机会再来吗?
“当当当”木门敲响,门外藏缘的声音再次响起:“若醒了,起床洗漱,一刻后,出发。”
碧落苦笑一声,和尚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那一吻,他一定没有悸动,没有心动,也没有心疼。碧落胡乱晃着脑袋,让脑子清明一些。今日去天界,自己不能出了乱子。
“藏缘法师,可否借你寺院一套僧服僧帽?”
门外的藏缘叹口气,将手中的水盆放在门口:“知道了。稍等。”
趁着藏缘走远。碧落抽出了银铃中的柳叶手帕,将它们分别放置起来。然后才如愿地打开房门端着水盆将脸面擦洗干净。
藏缘手捧着寺院中沙弥穿的灰色僧褂僧鞋子还有僧帽愣愣地看着贴着新皮面的碧落问道:“我带你去天界,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碧落面无表情的接过藏缘手中的衣物道:“我要查乔娇,那日我被骗入帝释天的池子,当时冲出一个女子我印象里是南天王的宫娥,而那日我银铃里的红果斑羽让帝释天偷去。我想知道乔娇到底是不是还在南天王的琉璃殿。”
佛会那日他知道碧落被帝释天耍弄,如今却在她的轻描淡写中听出端倪,和尚狠狠的咬着牙关,逼着让自己的声音压的平仄整齐。“若在,如何;不在又如何,与鬼柔有何联系?”帝释天,帝释天!这真是孽缘!
“红果在凡见扮成鬼柔三年,鬼柔却绑在鬼道的噬魂柱上不知多少时日。而那噬魂柱里关着鬼母,你这是巧合还是安排?还有鬼楚能保留黄离的真身,他想要回魂的果子,毗摩质没有,你他要找谁换?用什么换?”
“他定要找帝释天!而帝释天没有善心去帮一个鬼楚,除非鬼楚给了什么东西交换可鬼道弱不堪,有什么可换的?而红果又凭什么让帝释天瞧上?”
“是。所以,我要扮成已知犯错遁入空门的鬼道佛教徒,这张脸就是当初陪红果陪嫁的丫鬟脸”
碧落向着藏缘脑袋,解释完去天界的原因又转身掩上房门。再一出来,碧落已打扮成俊俏的待发僧尼,银色的头发被僧帽遮掩干净,她翠绿的眸子转悠转又变成深黑色。
“走吧。不耽误了。”碧落侧身错过门前的藏缘,学着藏缘的样子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将这个,你也带上吧。”和尚将一串搓得发亮的菩提佛珠挂在了碧落白净的脖子上。碧落低眉凝望,嘴角咧出苦涩的。
“南无阿弥陀佛”嘶哑的女音轻轻地诵念出六字佛语,站在她对面的藏缘一时恍惚。她垂着脸看不清五官,可那双手合十的样子与记忆中的止水重叠
“是这样念吗?”女声音再次响起,藏缘猛然回神。
“是。”和尚也将双手立在胸口对着碧落回道:“南无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