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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青峰处回来后,冯昀惴惴不安、心慌不已,却依旧强忍着,佯装镇定,直到走出马厩才将心底情绪现于面上,却早已是面红耳赤、手脚发麻了。
她无论如何也未料到,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李青峰竟会说出那番话来。难道……此事他也知道?不会啊,当初除了李青峰故去的母亲外,唯有她三人知晓了,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还好,她方才还算镇定自若,并未方寸大乱,及时压制住了那人。否则,他那一张嘴,若是哪日惹急了,不知会捅出什么样的事来……
想至此,不禁又庆幸起之前的那事来,若非当夜她从唐谷溪手中救下李青峰,今日也不会有他的把柄,那么方才也就不会如此迅速脱身了。
一边仔细忖度着,一边轻捂胸口,魂不守舍地往回走。
正路过那后院里假山流水之处时,忽听得一阵挥剑之声,夹杂着人语,飘入了冯昀耳内。她止住步子,在游廊上停了下来,转身凭栏远望。
只见先前林寻与唐谷溪练剑的那片树荫下,此刻正站着师父、董家兄弟及唐谷溪四人,师父与两弟子皆站在在一旁,唐谷溪则在师父喃喃念出的剑诀之中,挥剑起舞,一式不落地将入门剑法练了下来。
看她那身姿,确比之前进步不少,难道,林寻当日只教她一天,她就悟了?
冯昀不知以前林落教过她,亦不知唐谷溪近来勤加练武,故而剑艺才提高迅猛。思忖无果后,她只得细细观看,不发一言。
招式悉数过了一遍之后,林肃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虽未喜形于色,然眼神中的神光却昭然显示。立于两侧的董家兄弟明白,师父对这个小师妹,是较为满意的。
“看来,落儿先前是煞费苦心了,才将你教授得如此之好,省了为师一大半力啊。如今这几个弟子,其实皆可出师了,若非忠孝在心,想必也是不会留在我身边的。”林肃说着,看了董家兄弟两眼。
董云鹤与董墨笙赶忙低头,笑道:“师父过奖了。”
林肃凝视唐谷溪,眼神炯炯,“溪儿有灵性,亦有悟性,这一点,和你们的师姐,倒有几分相似。”
董云鹤看了看唐谷溪,说道:“小师妹本就聪颖灵慧,外加勤学苦练,自然提升极快。这是师兄,所不能及的啊。”
“落师姐当初亦是这般勤学苦练,无论从哪一点来说,师妹与师姐皆有许多相似之处。不知是不是,相处时日长了,便也会沾染上那人的气性?”董墨笙亦笑道。
唐谷溪笑了笑,未说话。
这几日,她专心练剑,一刻也停不下来。唯恐稍一停歇,便被之前烦心事缠身,搅得头脑沉重、心乱如麻。
至于拜师学艺这件事,一贯的规矩是——一人不拜二师,然于唐谷溪而言,似乎早就破戒了。当初跟着临清的师父学凌云剑法,虽未入正规剑派,但好歹邹黎教授她武艺多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刻她再入别的剑派,拜别人为师,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之前叫林落“师父”,也只是玩笑话罢了,显得亲昵。而真正的师父却在此处,在她眼前,是她一直敬仰慕名的林掌门,是林寻的父亲林肃。
她知道师父不会怪她,甚至在遇到此事时,还会撺掇她多学些本领。可真正说起来时,她倒真是说不清了。
半晌,林肃对墨笙说了几句话,墨笙点点头,转身跑开了。
唐谷溪不解,“师父让墨笙师兄去做甚了?”
“他回来你便知道了。”
唐谷溪只好不再问,此刻凉风阵阵,吹得人身上极为舒畅,她抹了一把汗,轻叹一声。
董云鹤忽提剑走了上来。
“师妹累吗?”
唐谷溪不好意思说不累,只好翘翘眉角,轻松道:“不累啊。”
“既然不累,那与师兄比一番如何呢?”董云鹤春风满面,语气柔和,“方才看你练剑,看得师兄也手痒了,若是师父允许的话,那你我二人比试一番如何?”
唐谷溪怔了怔,心道,她这两下功夫自己练剑尚可,若是与人比试岂不输得彻底?更何况是他。一时拿不定主意,便不说话。
林肃道:“你放心,他与你比定是会让你的。你才入门,武艺在他们之下很正常,不必多虑。”
听师父这般说,唐谷溪也不犹豫了,点点头,与董云鹤拉开距离,提剑对练起来。
董云鹤论武艺是在林落之上的,又身为男儿,剑法熟练、武功高强自不在话下。但此刻与师妹相比,他竟能准确地掌握火候,在将林氏剑法玩得炉火纯青之余,与唐谷溪打成了平手。
唐谷溪自觉无趣,这样的比试,还有何意义呢?岂不是步步皆在董云鹤的掌控中?——他要她输她便输,他要她赢她便赢,同样,他想要平手,便是平手了。
她不明白,他这是要取笑她还是要怎样?
恰巧此刻董墨笙刚回来,见到了这一幕,神色瞬间黯淡了几分,满脸不悦。
他将手中之物交给林肃,自己站到一边,目视前方,板着脸,对旁边之人道,“没想到,哥哥也是个机灵之人啊。”
听他这语气,满是嘲讽之意,董云鹤不禁哑然失笑,低声回道:“怎么,你因方才师父让你去拿东西,而不是叫我,生气了?”
董云鹤冷哼一声,不作答。
林肃接到董墨笙拿来的东西后,把唐谷溪叫了过来,唐谷溪走至跟前一看,发现师父手中拿的不是别的,而是一把青光莹莹、锋芒百现、豪气万丈的宝剑!
她的目光不由被那剑吸引了过去,细细端详那青铜铸成的剑——细致繁琐的花纹雕刻于剑柄与剑鞘上,微微露出来的剑身闪着凌然光泽,剑刃锋利,长短适中,既有凌厉之气亦有柔婉之风,与董家兄弟手中拿着的,不相上下,但又不尽相同。
她眸仁黑亮,目光灼灼,一时不会言语了。
“这把剑,名曰‘青玄剑’,是我年轻时用过的,后来不用了,但一直保留至今。”林肃将剑举起,递至她眼前,“今日,为师便将此剑,赠与你。”
唐谷溪闻言,瞬间怔住,只以为方才所闻是假的,丝毫不敢,相信。她抬起头,目光从剑身上收回,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师父。
“给……给溪儿?”
“正是。你不必惊讶,他们的剑,”林肃指指身边二人,“皆是为师所赠,包括落儿与寻儿。因此,你也不例外,只管拿着便是。”
唐谷溪本不敢接,可转念一想,师父如此厚爱自己,定与师娘也分不开,再做推辞,也是无用的了。何况,那把剑她是一眼见到便心生喜爱,情绪早已现于脸上,瞒也瞒不住了。
遂接过那把剑,跪地抱拳,抬首看向师父,面露喜色,恭声道:“徒儿多谢师父!此剑为溪儿所用,必当悉心保管,尽剑之所能,更加勤勉练武,不负师父厚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