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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置了逯杲,今天的朝会朱祁镇也无心理会了,圣驾起行,太监们簇拥左右,宫中禁卫们环列保护,各人自太子以下,跪下送行。
等圣驾一走,太子好象解了束缚的猴儿一般,窜的老高。
倒是他身边的几个宫保官连连咳嗽,才把个皮猴儿一般的太子镇了一镇,不再那么忘形。不管怎么说,太子今儿也是得了大彩头,不管怎么着,皇帝的心意大家算是明白过来了,太子扩纳自己的庄田,只管着手进行,下头要投效的,也准定是会教皇上欢喜,或者,隔一阵子,皇上会亲自赏赐庄田,以诏示天下臣民。
这一下还不仅是得实利的事,从今往后,太子屁股底下的位子可就是更稳当了。最近因为太子和张佳木走的近,关系较一般大臣为好,再有建幼军的事,也是很招文官的忌,就是太子也听说了,下头有小人作祟,他刚复位没几天,就又有人想着废立的事,太子虽然还小,可已经算是宦海沉浮过几回的人了,想在他底下搞风捻雨,且早得很呢。
“张卿,明儿早点进来,陪我一起早膳。”
众目睽睽,太子倒也不忌讳与张佳木的亲近关系,竟是这么吩咐一句,又含笑打量了群臣一眼,这才在东宫仪卫和保傅官们的簇拥下,自己回东宫去了。
太子一走,场面就活起来了,石亨今天碰了好大一个钉子,原说是来帮徐有贞说话,就手帮着徐有贞再讨爵位什么的,这一下,可是提也没敢提。
可怜徐有贞还等在隆宗门那儿等消息呢,估摸着,今晚徐大人又是不能安寝了。
逯杲的头都嗑肿了,鲜血淋漓的,看着甚是吓人,皇上和太子走了,他才站起来,虽然形状狼狈,但眼神竟是丝毫不乱,只是又加了几分怨毒。
他向张佳木点一点头,谢也没谢,跟在石亨几人身后,就这么扬长而去。
张佳木叹一口气,这个情求的没味道!
皇帝心里有数,自己心里有数,连被求情的人心里也是瞎子吃饺子,心里明白数儿。想逯杲见他的情,根本是没影的事,这一回双方算是人头打出狗脑子来,逯杲碰的如此狼狈,结的仇怨就更深了,下一回再来,还真不知道又是拿什么事来较量了。
不过张佳木也无所谓,逯杲这厮,你就是不得罪他,他要搞你也不会留手,不弄你家破人亡,彻底玩儿完,他也是不会收手的。
这年头儿,玩儿政治就是得有这种狠劲,政敌不死,随时就是自己死。
“佳木,恭喜。”英国公年纪和张佳木相仿,性子也相投,张佳木当了都督后也上过几次门,彼此较量箭法,说些枪棒功夫,很是相得,这会儿皇帝太子一走,众臣星散,英国公到是走了过来,拍了拍张佳木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笑一笑,向着他道:“佳木,你这一手漂亮的很,我可真是没有想到。”
没想到肯定是假话托词,这些勋戚家里出来的子弟,一个比一个精,英国公其实有点儿象他的父亲老英国公张辅,看着忠厚,其实精明内敛,心机本事,全藏了起来,乍看起来,是一个实诚人,但其实心里的弯弯绕儿,真的比一般的文官还强的多了。
后世的人总把土木之变损师五十万一股脑的全推到王振一个人身上,但岂不想想,明朝的勋戚公爵是吃白饭的?历代的英国公保国公成国公都是国朝贵戚,象祭天,出征,带班,都是由这些国公经常代帝而行,威望权力都很高,大明帝国除了太祖皇帝大诛功臣,其实对勋戚贵族是很信任的,明朝的勋戚,也是握有实权,特别是在中前期手握军权,根本不是普通文臣可以抗衡的。
王振的权势,对付那些文官阁老是绰绰有余了。但在当时,对付以张辅和朱能为首的勋戚集团,倒未必够用。
土木之役能够顺利成行,绝不是王振可以一言而决的事。
五十万大军,三十万京营主力和二十万辅兵几天之内就出了京,绝不是王振一人可以办到的。可以断定,张辅等人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当时正是文官与勋戚争夺兵权,争夺对国家控制主导的最为关键的时期,很难说,张辅等人是不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北上沙漠,打跑也先,这样一来,京营兵的主导,粮饷的补给,武官的任用,自然还是控制在勋戚和勋戚们掌握的都督府手中,而不是文官们的兵部!
这一点心思,后人很难明白,其实回想当年,王振从出征到做战,大量的勋戚跟随其中,张辅要是反对,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其实说什么粮草不足,没有水源,都是糊弄人的话。当时勋戚无能,一辈不如一辈,也是张辅这个永乐年间打出威名的老将想不到的。
成国公朱能带的可是全部骑兵的精锐,不做战场侦察,大意轻敌,结果被三万人不到的也先包了饺子,朱能在内的五万精锐全部死光,明军的前锋选锋一败再败,也先却是越打越强,根本没有折损兵力。
到了那时候,就算明军主力想打,也是不成了。
那些跟在皇帝身边的京营,根本不是精锐,说是三十万人,其实上过战场的也没多少,真正的精锐,早就前锋战里就打光了。到那时候,张辅等人,也只得陪着一起殉死了事。
这一段公案,张辅以英国公之尊,在其中起了多大作用,又有多少失误,则现在提也不必提了,只是英国公幼传家学,根本不象表面那么好欺,现在看着是少年人,连石亨也不把英国公看在眼里,只是太小瞧了这些百年世家的能量和传承了。
“公爷这话,我不懂。”张佳木笑道:“我只是冤枉,好好儿的,大祸临头。还好皇上圣明,太子圣明,不然的话,我可真得一头碰死得了。”
“好了!”英国公张懋笑着道:“可千万别这样,得了便宜还且卖乖,这副模样,我可真瞧不下去了。”
“是是!”张佳木倒真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当下只是道:“侥幸罢了,我不想害人,但人欺上头来,也总不能叫人看我的笑话。”
“这话庶几近之。”张懋点了点头,毫不在意的笑道。
他们在朝堂之上,这么公然谈论,也是因为身份地位无可隐讳了。换了普通大臣,辟密室,小意聊天,还生怕人知道,其实,朝中的事也没那么多神秘,只要实力到了,尽管随意做去就是。
两人正在说笑,驸马都尉焦敬和薛恒先后过来,焦敬是亲臣第一,皇上也很敬重,地位很是超然,当下只是向着张懋和张佳木点了点头,便自顾自的去了。
薛恒倒是笑嘻嘻的过来,说的话也和张懋差不离,笑着向张佳木道:“不坏,得了个大彩头,而且逯杲这厮碰了个大霉头,不少人心里高兴,你呀,人缘怕是更好了。”
张佳木摇头道:“锦衣卫使想要好人缘,我是不敢想了。皇上已经对我有所警告,驸马没听出来吗?”
“呃……”薛恒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想了一想,答道:“好象是有点这个意思。”
“逯杲这厮,还是敢任事的,皇上欣赏的就是他这一点。”更多的话,张佳木也不便直说了,话说到此,大家就是明白了。
只听张佳木又接着道:“我得预先声明,兼并土地既然逯杲开了头,我也得有所行动,到时候扫到了,可别怪罪。”
这一下,连张懋在内,几个和张佳木关系良好的勋戚也是笑的有点尴尬了。
其实他们过来,也是预先打个扫呼的意思,逯杲今天虽然大倒其霉,但扼制兼并的这个想法还是不错的,皇上的意思也是很容易弄清楚,皇上可以有,太子可以有,大家就不能太过份了。
“随你,”张懋无所谓的道:“下头管庄的闹的太不象话了,由你帮着管教一下也成。我也预先声明,你得上门陪我射箭,大家就没事人一样,不然,我可恼了你。”
张佳木听了只是笑,倒是张懋好奇问道:“驸马不是和这厮恼了,怎么看你们的样子,似乎前嫌尽弃了?”
“唉,没法子啊。这厮天天上门,真真是个无赖,不理他竟是不成。”说起来薛恒也是尴尬,夺门之变,张佳木等于是摆了他和阳武侯一道,自己和曹家的人跑回去立功,把他们扔一边不管了。其实要是说明,他们也能带着几百家奴回京城,大家一起凑起手来分润一下,岂不更好?
阳武侯和薛恒恼张佳木的,就是恼在这一点上。
但平心一想,当时大事迫在眉睫,他们既然都出西山避祸,张佳木又怎敢随便交托腹心?这可是关系到全家性命的大事,张佳木瞒骗他们,也是情有可原。
事情完了,张佳木几次上门,伸手还不打笑脸人,薛恒原就是欣赏他,几回下来,也就是摞开手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