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天已经全黑了,但是一路上都点着地灯,谢颂华左右一看,好家伙,这不是上次她们俩打架的地方么
这会儿叫住自己又是要做什么
这才刚走出来,其他人也都在周围,见状不由都放慢了脚步,似乎想要看看她们两个说些什么。
“四妹妹,这段时间,我几次派人去你那儿给你道歉,谁知宴春台竟不叫我的人进去,我想你心里一定还在生我的气,今儿我出来了,说什么也要特意来跟你道个歉。”
谢颂华愣了两秒,随即冷笑了一声,这还真是张口就来啊!
她什么时候派人来过宴春台
这话这么说出去,叫人听到,她这傲慢的名声就算是定了。
因而谢颂华立刻道:“有这回事我根本没见任何人来我这儿啊!三姐莫不是记错了”
谢淑华像是愣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语气艰涩,“那……那可能就是我记错了吧!”
这语气里还有几分委屈是怎么回事
谢颂华很想扶额,果然茶艺在很多方面是看天赋的,这个人竟然在自己面前展示了一波什么叫做绿茶。
“哎呀,记没记错又有什么,姐妹之间偶尔有个误会也是正常的,三姐姐跟我道什么歉啊!我做错的地方,祖母和父亲都已经惩罚过了,姐姐做错的也一样,这件事情难道三姐姐还不想翻篇儿
反正我是没有再计较了,你若是一直放不下,那不是在为难自己吗”
谢淑华似乎是没有想到谢颂华竟然是这么个态度,这一下是真的有些愣住了。
谢颂华便立刻抓住机会道:“我心里是真心实意的佩服三姐姐,不过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她才不相信谢淑华这茶里茶气的一套,此时被她抓着肯定没啥好事儿。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她这会儿表演必然有她的目的,离开她的舞台才是上策。
谢淑华却在她要走的时候,干脆一把拉住了她,“四妹妹如果这么说,就是还不原谅我了!”
她忽然声泪俱下,“我知道四妹妹心里不喜欢我,毕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你如今在府里位置尴尬,但是四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心,我是真的将你当成我的亲姐妹……”
“好的!”
谢颂华趁她一个不注意,飞快地拽出自己的袖子,立刻转身就跑。
不远不近地隔着的几个人不由都为她的举动注目。
冬雪不由紧张道:“姑娘,她……她就这样跑了,咱们……”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谢淑华正掏出帕子在擦眼泪,冬雪立刻明白过来,稍稍抬高了声音,“姑娘你就别伤心了,时间长了,四姑娘一定会明白姑娘的心。”
说着又扶着谢淑华往自己院子的方向去,还一路絮絮叨叨的安慰。
谢颂华则是觉得心里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
这个谢淑华简直就是个臭虫,沾上了就会被带得一身的味道。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天到晚哪里来得那么多心思。
原本以为经过这件事情,她好歹能老实点儿,现在竟然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难道她真的非要自己的性命不可
谢颂华越想越烦躁,被一条毒蛇盯上的滋味儿实在是太难受了。
她看了看自己院子里的这些人,又想想自己手里的筹码。
只觉得分外无力。
她不得不仔细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思索了一番,陡然间想起什么来,“碧桃!”
外头的人立刻应了一声。
谢颂华让她将今天谢淑华送的绣屏拿过来,丁香和翠柳闻言也凑到了屋子里。
当空空如也的盒子出现在几个人面前的时候,众人脸上都是大惊。
谢颂华却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神色来。
果然,这样的招数用了一次,竟然还能用第二次!
如上次的云锦一样,都是晚上从寿安堂里回来,一般来说,这个时辰都差不多要洗漱歇下了,不大可能会检查心里确认无误的东西。
所以,等发现丢了以后,起码也是在明日早上,那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谢颂华当下便又带着丫鬟出去了,直奔寿安堂,找不到是找不到了,但是这个样子是一定要做出来的。
因而当第二日早上晚香跟老夫人说起下人在宴春台的垃圾里,发现了未烧完的那幅“喜鹊登枝”时,老夫人的脸上便有了几分古怪。
一直等所有人都退下去了,老夫人才撩起眼皮看了一旁的辛妈妈一眼,“依你看,那四丫头说没说谎”
自从齐氏严抓府里的谣言之后,府里的下人也不大敢再乱传话了。
这“喜鹊登枝”之事,也就没有传扬开来。
可东西是在寿安堂里给的谢颂华,谢颂华昨晚上跑到寿安堂附近找,又有些大张旗鼓的意思,眼下却发现残片从宴春台里出来。
到底是谢颂华故意报备了之后再肆无忌惮地发泄不满,还是谢淑华故意栽赃陷害。
似乎都有可能。
辛妈妈却只是笑,“老奴一时间也看不大明白。”
“你倒是个滑头,”老夫人笑了一声,“不过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专门给她们断案,一个个闹得乌眼鸡似的,那也有她们的父母在,我若是插手过多,倒显得我不放心媳妇似的。”
辛妈妈连忙点头称是,“您老如今是府里的老封君,只管享您的天伦之乐便是,其他的事情,自然还有老爷太太呢!”
老夫人似乎是被她这句话说得舒坦,便笑着道:“昨日应嬷嬷说还教了她们姐妹八佾之舞,特意邀请我去看看,还说这段时间以来,四丫头天赋极高,在各个方面都比其他姐妹表现得要好,倒是让我有些好奇了。”
“这八佾之舞可是周朝献给天子的礼仪之舞,这么多年,民间早已不得一见,没想到宫里竟然还有流传。
也不知道这应嬷嬷是如何习得的,竟然还将这个教给了咱们府里的姑娘,老夫人见多了世面,或许不在乎,老奴却是想见识见识。”
“你这刁奴,如今越老越滑!”老夫人佯装有些怒意,笑着道,“明明是想叫我出去走走,却要说出这般矫情的话,六十多岁的人了,也不知羞。”
老夫人要来浣春阁看几位姐妹跳八佾之舞的消息就传开了。
大家都有些兴奋起来,平日里上课这般辛苦,虽说行走之间也能看出成果,可到底不如专门表演来得直观。
都是府里的女孩子,将来的前程老夫人很能说得上话,因而众人都有些紧张起来。
别人还犹可,谢淑华脸上却有些忐忑。
谢荼犹豫了一下道:“三姐姐,你和七妹才刚上两天课,这舞还是头一回学,要不然,明儿祖母来了,你们且别参加”
谢颂华闻言,便好整以暇地站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淑华,且看她怎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