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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家骠微微一静,嘴角还是悄悄地上扬了一下。
作为一个也有女朋友的人,我当然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可是我现在倒真希望梁红惠能赶紧走了。我也不想老这样劫持着章家骠啊。
周海:“我们的后援马上就到了,魈都跑了,你还不快跑!”
梁红惠敏锐地一扫周海和我:“你们当然希望我跑了。我偏不。”
周海呵呵一笑:“爱跑不跑。你不跑,一会儿想跑也跑不了。正好还和章家骠在一块儿。我们的战果更好了。”
梁红惠咬了咬嘴唇:“……”
章家骠:“算了,小惠,你真不用管我,你走吧!”忽然看了我一眼,“我觉得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我:“……”这可真不一定。你这样看得起我……可我不一定做得了主啊。
我真有点儿同情章家骠了。他是真想让梁红惠走。
至于我,倒不是真想让梁红惠走。只不过我和周海都知道,所谓的有后援还早着呢。难道在邵百节赶到以前,我真得这么耗着?耗得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梁红惠迟早发现我们是唬人的,到时候就凭我和周海还不是凶多吉少?
所以,还不如顺水推舟,成全一下章家骠,让梁红惠赶紧走。
我:“章家骠说得不错,他对我们还有用。而且他也很配合,就算落在我们手里,我们也不会要他的命。”
周海看了我一眼,马上领会到我的策略,接上道:“你就不一样了,你这么麻烦,还很不配合,留着你也只是增加变数。等老师傅来了,你就只有一条死路了。”
章家骠也说:“小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梁红惠又有些动摇了。
这时,周海忽然冲着她身后大为惊喜地叫了一声:“老师傅!”
梁红惠顿时一惊,猛然转身。
与此同时,我身边的周海也悍然行动。他一个箭步就窜了上去,一刀插在梁红惠的后腰上。我说得不好,真正的情况是一气呵成。从他窜出去,到匕首插在梁红惠后腰上停住,一秒钟都没有。
章家骠登时发出一声凄惨的惊叫:“小惠!”
我也惊呆了。我还以为周海跟我是一样的打算,弄走梁红惠就好,我真没想到周海会是这样的打算。
梁红惠的身体也在瞬间僵直,又惊又怒半转过脸,死死盯着周海。
周海嘿嘿笑着:“叫你走你不走,只好让我的匕首也开开荤了。”
梁红惠怒到极点,忽又冷笑起来:“那也得你开得起这个‘荤’。”说完,一把掐住周海的喉咙。
周海吓了一跳,连忙用另一只手抓住梁红惠的手,试图掰开。但梁红惠的手就像铁钳子一样,非但没有松开,还越收越紧。
我大惊失色:“海哥!”
周海的脸很快就涨得通红通红的,握着匕首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我连忙大声叫唤道:“梁红惠,章家骠还在我手上呢!”
梁红惠就那么掐着周海的脖子,把他像个布娃娃似地从她背后拎到她面前,她的后腰上还插着那把桃木匕首。
“我当然知道。”她脸色发着白,但竟然还能行动自如,“要不是阿骠还在你手上,我刚才就直接爆了他了。还用这么麻烦?”
我明白了:“你这是想要交换?”
梁红惠:“算你聪明。”
周海被她掐得嘴巴里发出模糊而断裂的音节,都快翻白眼了。
虽然我明知道,一旦交换完就没有筹码了,还是死路一条,但此时此刻,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海就这么被掐死。
再说梁红惠也没给我时间犹豫。
“好!”我一咬牙道,“我们交换!”
我押着章家骠向梁红惠走,梁红惠也掐着周海向我走。总共也没几步的距离,一会儿就停住了。
我腾出一只手去拉周海,梁红惠也腾出一只手去拉章家骠。
刷的一下。
我拖着周海后退。梁红惠也接住了章家骠。
但是我后退没几步,梁红惠便隔空向我的脖子一抓。我登时惊恐地睁大眼睛……
没……没爆?
再一看,原来是章家骠一把抓住了梁红惠的胳膊。周海失去我的助力,倒在了地上,正捂住脖子又是咳又是喘。形势毫无意外地完全倒向梁红惠。
章家骠:“他们救过我们,我们就这样走吧!”
梁红惠:“不行!他们以后还会再抓我们的。少一个是一个。”
章家骠更加用力地抓紧了梁红惠的胳膊:“小惠!”
我脖子勒得不能动,两眼直朝天花板上翻。
这时,我隐隐约约听到周海又在那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老师傅!”
梁红惠冷笑:“还来这一招!”
下一秒,我却突然听到章家骠的惊呼:“小惠!”
与此同时,我脖子上的压力突然消失了。我连忙捂着脖子,又是喘又是咳,挣扎着抬眼一看,就见梁红惠的咽喉处赫然多了一个血窟窿,还在滋滋地冒着青烟,一面散发难闻的气味,一面汩汩地流着鲜血。在她的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结实、神色冷峻的男人,不是邵百节是谁?
“老师傅!”我不觉也喊出声。
原来这次是真的。怎么会这么快就来了!
章家骠却丝毫没有看到邵百节一样,一把抱住梁红惠倒下的身体:“小惠,小惠!”只叫了这两声,眼泪便汹涌而出。
我看见邵百节两只眼睛一动,冷冷地瞄上了章家骠,登时头发都竖起来了。
“老师傅,老师傅!”我胡乱叫着,连滚带爬地扑到章家骠的面前,“他还有用!”
邵百节微微一皱眉头:“裘家和,你这是干什么?”
章家骠还在我背后,抱着梁红惠只管哭。
我只好硬着头皮道:“他一直都挺配合的。这回多亏了他帮忙,不然我和海哥早挂了。把他留着,以后对我们的特殊案件调查一定还有用。”
邵百节的眉头还是皱着。
我连忙去叫周海:“海哥,海哥,你说句实在话,章家骠是不是帮了咱们大忙了!”
周海才刚缓过来,脸色还是不太好,坐在地上看看我,看看章家骠,最后还是看向邵百节:“我听老师傅的。”
我:“……”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邵百节:“你以为我要杀他吗?”
我脑子打了一个愣:“……不是吗?”
邵百节:“我要杀他,当初干嘛还要你们去救他?”
这回我脑子里一响:对啊……
“可,可是,”我嗫嚅着,“上回的活死人,你不就二话没说给灭了吗?”
邵百节:“人跟人不一样,活死人跟活死人当然也不一样。再说,”冷冷睃我一眼,“上回不也是你先动的手吗?”
我:“……”好好好,原来都怪我。
周海也有点儿意外:“那,我们到底怎么处置章家骠呢?”
我们三个都看向章家骠。
可章家骠就当我们三个都不存在,他的眼里依然只有梁红惠。梁红惠还有一口气在,一双眼睛也是含着泪水,默默地看着章家骠。我看她是有话想说的,但是因为喉咙被邵百节的匕首捅了一个窟窿,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的气音。
两个人都是泪水涟涟,相顾无言。
邵百节道:“章家骠,她就快要死了。她一死,身体内残存的精气就会四散。你还不如赶紧吸食掉。”
我一惊:这都行?
章家骠总算抬起眼睛看了邵百节一眼,两眼红通通的,写满了不敢相信。
我听了心里也有些疙瘩。就算明知道邵百节说得对,可哪有人家女朋友快死了,还一副叫人家赶紧别浪费的样子。
邵百节:“你现在只有两条路。一,吸了她的精气,成为我们的特殊调查员……”
周海忍不住插一嘴:“什么叫特殊调查员?”
我也想问。
邵百节:“总部除了有像我们这样的调查员外,还有一些配合我们一起调查的身份比较特殊的调查员。比如像他这样的,虽然不是正常人类,但是可以为我们所用。”
周海啊的一声,点点头:“这不就跟利用罪犯去抓罪犯一样?”
邵百节:“对。就是这个意思。”
我更关心章家骠还有什么选择:“那第二条路?”
邵百节:“死路。”
我:“……”转头去看章家骠。
章家骠全都听见了,却依然对梁红惠没有行动。这时,梁红惠却对他笑了一下。
章家骠怔了一怔,终于点了点头。
他闭上眼睛,轻轻吻上了梁红惠的嘴唇,鼻尖对着鼻尖,深深地呼吸起来。他脖子上的伤口也迅速地愈合起来。当他的伤口完全不见,梁红惠也终于一动也不动了。她迅速地黑化,几秒钟内就像一段拙劣的、用焦枯的木头雕刻出来的人像,然后彻底消失了。
周海:“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邵百节也不知道。
章家骠眨去眼里的泪水,收起双手:“在我做出选择前,我有一个条件。”
“你们要先帮我抓到魈。”
周海:“那可不容易……它都跑了,我们上哪儿找去?”
我却灵机一动:“那倒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