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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分手的时候,周海趁便把我挤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怀疑这件案子是特殊案件?”
我:“……”好不容易挤出一句,“现在说什么还太早吧?”
周海撇了一下嘴:“这么矛盾重重,又诡异的现场,”他呵呵一笑,“我看不早了。”
我有点儿惶恐:“海哥,你不会真把我刚才瞎说的那些话当真了吧?”
周海:“我看你说得都挺好,特别是最后一句。”他有意地停了一下,“我现在也觉得我们对案件的解读出了问题,因为我们根本就不应该用正常案子的思维去解读。”
我:“……”我就知道,这时候再想掩饰真的太迟了。
都怪这张嘴,怎么就没忍住?
看着周海钻进警车,扬长而去,我有点儿没精打采地走进医院。张所两口子和小赵都是惊吓过度,没什么大不了的,全被分到了一个病房。我进去的时候,他们仨儿都醒了,还多一个人也在。
我一看见那人的背影,就菊花发紧。
没错……你猜得太对了。
全天下能让我菊花发紧的,就那一位美人。温静颐。
我正想默默地缩回脚,赶紧溜之大吉,可脚尖还没离地,就响起了小赵热情的声音。
“裘家和!”他两眼放光地看着我。
我:“……”真是葡萄干吃多了,维生素补充得多,眼睛这么亮啊!
张所和陆会计,当然也少不了温静颐,三人六双眼睛也咻的一下盯劳了我。可怜我还贼眉鼠眼的,一副缩手缩脚的模样。
“哟……”温静颐眯起眼睛笑道,“你这是干嘛呢?想溜啊?”
我:“……”好不容易把惊吓装成惊喜,挤出来一句,“静颐姐,你怎么在这儿?”
温静颐:“我是糖糖的女朋友啊!糖糖一通知我,我就赶紧过来了。”
通知……好你个赵敬棠,你一大家子人你不通知,你偏要通知这个女魔头。
温静颐:“怎么了?我招你厌了?”
我一惊,忙回过神来,满脸堆笑:“怎么可能!我是怕打扰你们,”顺带着朝张所、陆会计也笑了笑,“你们这都成双成对的,就多我一个。我怕招你们的厌。”
亏得陆会计在温静颐之前接上话:“这孩子说话,怪讨喜的。”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张所在旁马上不给面子冷哼一声:“他?”指点老婆道,“你可别上他的当!这小子属狐狸的。”
陆会计的脸上掠过诧异,但很快还是当成张所的说笑。
“你呀,”她埋怨地笑,“他要是狐狸,我看也是跟你学的。成天满嘴的胡言乱语。”
张所便不出声了。
别看张所跟我们说话一套一套的,跟老婆可不敢来这一套。
旁边的小赵抿着嘴偷笑,被张所瞪了一眼,连忙绷住脸。
“还不进来?”张所一转头,把这口粗气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连忙应着:“是是是……”脚下却着实不太利索。
“张所,陆会计,”我低眉顺心地走到他们两口子的病床中间,“你们都没事吧?”
张所对我还是横眉冷眼的,还是陆会计和颜悦色地道:“好多了,谢谢你了。”然后连小赵都看了一眼,“这回我们两口子,真多亏了你们两个帮忙。”
算小赵还有良心,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哪有我的份,我早晕了。要谢就谢裘家和吧。”他望着我,“连我都该谢谢你呢!”
温静颐还在笑眯眯的:“是嘛,那我也谢谢你好了。”说着,就去拉住小赵的手,“救了我们糖糖,就是救了我。”
小赵笑得脸都痴掉了。
出息。我在心里暗骂,你干脆流口水好了。
“小呆子,”温静颐忽然转头,又看着我,“这回就算我欠你一份情了。”
我登时后脑勺一凉,正想说你言重了,又被张所粗声粗气地剪断。
“小赵欠你的情,我可不欠你的情。”
我:“……”这两边你一棒槌,我一斧头的,真让人没法儿招架。
陆会计嗔道:“怎么说话的。”
张所:“我说的是实话。”说着,就对我磨起牙来,看来是憋很久了,“你小子……竟敢把我一个人扔在房里,啊!”
我只好苦着个脸:“张所,那时候情况特殊嘛,我真没看出来是你啊!”
张所的领导脾气上来了:“你他a看不出来,也听不出来?老子拼命喊着‘裘家和,你别跑’,你小子还跑得贼快!就恨脚底下没踩风火轮啊!”
我:“当时那情况……”
“别废话!”张所瞪圆眼睛,一口喝断,“老子就问你,我他a有没有冤枉你!”
我:“……”虽然张所说的是实情,但是……我怎么觉得我这么冤呢?
我开始朝小赵偷偷地瞄过去,指望他能支援我一把。这小子倒好,竟然直接翻过身去了。
卧槽,我才刚夸你有良心啊!这才几秒钟!你这么快就把良心扔狗吃了。这就是男人的友情啊!
张所继续大怒:“你他a还敢把老子锁在房里!你知不知道老子费多大的力气才打开门,啊?那个谁……”他激动地指来画去,“那个谁?”
我看他是真激动,火腿肠一样的胖手指在空气里画了老半天,也没画出个圆来,只得低低地提醒:“周海……”
“对!”
张所嗖的一个仰卧起坐,坐得笔直。
吓得我脑袋往后一仰。我不是被他那声“对”吓的,我是被他这个仰卧起坐吓的。
你要知道,就张所挺着一个起码有八个月大的肚子,要不是咱男人没子宫,我都相信他女儿是从他肚子里出来的。就这肚子,N年前开始,张所连从椅子里站起来都得挣扎得哼一声……
我是真没想到张所能气到这个地步。
“那小子更混账!”张所怒目而视,好像周海就在他面前坐着一样,“居然往拿把匕首往死里插我啊!”
一直在旁没吭声儿的陆会计吓了一跳:“什么?”
我连忙补充:“木头的,木头的。”
陆会计松一口气,一会儿又奇怪地皱起眉毛:“木头的?怎么会用木头的匕首?”
我一愣:“……”赶紧随口乱编一个,“是那个章家骠家里的,海哥当时也是吓懵了,顺手就用上了。”
陆会计:“哦……”
张所阴阴地看着我,哼哼两声笑。
我龇起牙,连忙也回上一个灿烂的笑脸。
陆会计叹一口气:“老张,你也别埋怨了!你说你那个样子,能不吓人吗?”脸色发白地道,“别说他们了,就是我,那会儿一看到你也是吓得魂飞魄散了。”
张所:“……”
陆会计:“人家两个孩子不容易。说到底,最后还是人家救的你呀!”
张所:“嗯。”
陆会计:“行了,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也不好这个奇,什么都不想知道。只要人没事,以后还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就行了。”说完,就有点儿累地闭上了眼睛。
张所便松了一口气。
我刚想也跟着松一口气,眼一抬,却见张所沉着个胖脸冲我招了招手。我连忙轻手轻脚走到他面前。张所让我别说话,扶他出去。
这是有别的话想单独跟我说啊。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还守在小赵病床前的温静颐。温静颐一如既往,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只好也冲她笑一笑。
我扶着张所走出病房,一直走到楼道口里,张所才一把抽回自己的胳膊。
“我刚才可不是跟你摆领导的谱儿啊?”张所澄清道。
我连忙接上:“知道知道,您是怕陆会计问起案情,吓着她,所以借着我故意打岔。”
“哼!”张所要笑不笑地瞪我一眼,“我就说你小子属狐狸的。”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张所一脸憋坏了的表情。
我要是张所也该憋坏了。莫名其妙摊上这么大的事,他能不问才怪。就凭张所的性子,不是为了顾着陆会计,真憋不到现在。
我连忙把目前掌握的情况从头到尾,一个磕绊不打地都讲了一遍。
张所听着,也是频频惊异,神色渐渐地凝重下来。
“所以,咱们现在的情况是,”他最后来个总结,“肯定死了一个人,还失踪了一个人,外加一条狗。”
我想想:“嗯……”这么说也行吧。
张所:“但是死的人是谁,还不能肯定。”
我:“嗯。”
张所:“失踪的人是谁,也还不能肯定。”
我:“嗯。”
张所:“只有失踪的狗,是肯定的。就是那谁,章家骠的狗。”
我:“……”我连嗯都嗯不出来了。
张所的总结概括能力,真是太强悍了。真不愧是领导。
“这事还真他a的诡异啊!”张所端着他的双下巴,不停地来回磨蹭,“我看着也挺像特殊案件的……”
“哎呦……”张所仰天长叹一声,“我老张家的运气算是走到头了。想不到活到这把岁数,晚节不保,终于碰上了死人。”
我心想,你何止是碰上了死人……你是没头没脸,全身心都“泼”上了死人……这还有心理阴影的面积可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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