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定会活着回来的,衣紫,记得要等我!”
“兄长说话要作数,不能食言。”
“好。”
脑海中伴随着两人离别时的最后一句话语结束,回忆戛然而止,而刘衣紫亦是回过了神来。
强迫自己快速的冷静下来后,她微曲着左手,轻轻地抚摸上了脖颈处的木雕貔貅——那是由兄长亲自雕刻好,并送给她的护身符。
摩挲着那憨态可掬模样的貔貅,想着崔少愆就在她身边的刘衣紫,心下终是一定。
缓慢的将貔貅的尾巴抽了出来,将那尖锐的粹过麻沸散的蛇形弯针,虚握于掌中,趁着温伏专心致志又意乱情迷之际,朝着他的右眼便狠狠地刺了过去。
一只些许肥胖的手掌,出人意料的快速阻挡住了弯针的攻击,并抵在了他自己的右眼前方。看着刘衣紫那瞪大眼眸中的不可置信,温伏很是得意的轻笑了起来:
“都说廿九你太天真了,怎的还是这般不可理喻?!区区弯针岂能杀人……呃!”
掌心挨了不痛不痒的一针,那状如针眼般大小的窟窿,轻微到连疼痛感都可以忽略不计。毫不起眼的攻击,简直像隔靴搔痒一般,很是微不足道。
温伏正洋洋得意之时,浑身突然一僵。麻痹到不能动弹分毫的他,终是露出了些许的慌张来。而此刻的麻沸散,随着他体内血液的流动,正在快速又不断的扩张着独属于它自己的地盘。
急欲张口呼喊的温伏,眼睁睁地看着刘衣紫张开的口中,似有什么利器缠着内力,急速的飞射了出来,快准狠地朝着他喉结侧方的人迎穴而去。
一滴鲜血,由温伏的后脖子颈百劳穴处,急速飞出。紧跟其后的,便是那有一寸半长的剔齿签,几乎整根嵌入了其身后的墙壁中,只留一个细小的孔洞,明目张胆的嘲笑着他的无知。
一击毙命!剔齿签竟是将他的脖颈射了个对穿!
还没反应过来的温伏,喉头不断地上涌着鲜血。肺部就像溺水了一般,呛着他的气管,让其再不能进行哪怕多一口的呼吸。
用尽浑身的力气,将垂死挣扎的温伏推倒在地后,刘衣紫翻身努力的坐了起来。咬着牙,将无力下垂的右臂使劲一提,脱臼的手臂,硬是被她给接了回来。
将蛇形弯针珍而重之的重新插入那木雕貔貅中后,刘衣紫眼眸中的波涛汹涌,终究是毫不避讳的显露了出来。
“衣紫,求人不如求己!为兄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崔少愆很是郑重的叮嘱着刘衣紫,并将改良过后的貔貅重新递予了她。
“上次的发簪,我练的很是用功。为甚兄长还要不断督促于我?”
刘衣紫很是不解崔少愆的伤春悲秋、未雨绸缪,觉得那样终归是太累了。
“最近虽说不做噩梦了,却总感觉忧心忡忡的,眼下,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你了。”
崔少愆看着紧蹙起眉头来的刘衣紫,示弱的又解释了一句:
“我并不是不护着你了,终归我现在是男子的身份,很是方便行事。可你毕竟是女儿家,有着诸多不便,万一遇到心有歹念的恶徒,你当要如何?!”
“兄长明明说过身为女子,我们并不比他们差……”很是委屈的语调,道尽了刘衣紫的不甘与憋闷。
“是不差,可是我们力弱亦是事实。所以我们只能不断地努力再努力!付出比男子更多倍的心血。在这绝对的皇权制度之下,我们明哲保身本就没错。为兄女扮男装,不就是因着不甘心,想要在这绝对的男权制度下,争取我们本就应有的更多利益么?!”
……
“我们本就应有的更多利益……不甘心么……兄长,原来你的不甘心也是我的不甘心啊!求人,当真不如求己。”
刘衣紫口中重复着崔少愆的话语,仿若醍醐灌顶一般,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起来。再次瞧了一眼已经被活活呛死的温伏,她还真是要感谢对方的手下留情呢。
第一次,手刃仇人的快感,强烈冲击着她的心灵。原来,这便是不委曲求全的手段呐,原来这便是未雨绸缪呐!原来这便是女子也可以做到的事情啊!
绝望之际,她的脑海中抱怨过,不甘过,放弃过,可是都没有反抗来的痛快。不能可着她一个人,往死里欺负啊。她厌烦了,也厌恶了。
她不甘心!更是不服气!如若苍天逼着她入魔,那一刻,她唯一的想法竟是,苍天若弃,她宁成魔。
如若苍天不给她活路,那她便学兄长那样,自己杀出去!如果是那广袤的苍天拦截她,那她便捅破这苍天,如若是这浩瀚的苍穹阻拦她,那她便撕烂这苍穹!屠尽一切阻碍,只为更好地活下去。活到可以见到兄长的那一刻。
她不能给兄长添麻烦,亦不能老是拖兄长的后腿,不能老是要兄长保护她,她为甚就不能保护兄长呢?!
同为女子,兄长既然做的到,那她刘衣紫也一定做得到。不,此情此景,此时此刻,说她是崔知梦更为合适。
她要不断地往上爬,为兄长提供庇护,成为兄长的依靠!她,要成为兄长实实在在的亲人,成为那不可或缺的亲人,成为那唯一的家人。
从今天开始,她!便是崔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