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妖不会慈悲,黄风岭的黄风怪更加不会。
第三队一路向南,打算走南海岸,可当他们来到黄风岭的时候,一个身着黄袍,獐头鼠目的老妖怪出现了。
此妖身形猥琐,眼神飘忽,实力却非同小可。
第三队的天兵都很奇怪,明明大唐境内的妖怪们,已经被他们收拾干净了,怎么还会有这样可怕的存在。
而且黄风岭也是有妖兽交易市场的,斩妖司在这里驻扎,根本不可能让大妖存活。
他们却不知道,这黄风怪是个有“背景”的妖怪,当初就连佛祖都对他网开一面,更何况小小斩妖司。
脚踏妖风,身着黄袍,肩膀上几只小老鼠,两只手自然垂落,却是个鼠爪模样。
青靛脸,白獠牙,一张大口呀呀两边乱蓬蓬的鬓毛,却都是些胭脂染色三四紫巍巍的髭髯。
恍疑是那荔枝排芽鹦嘴般的鼻儿拱,曙星样的眼儿巴巴两个拳头,和尚钵盂模样一双蓝脚,悬崖榾击桠槎。
这模样,谁看了都觉得吓人。
斩妖司天兵也是有见识的,自然认出,这是当初一道三昧神风将齐天大圣孙悟空吹得流泪的存在。
面对这般强大的敌人,他们第一想法就是逃跑。
可那阵阵妖风挡路,哪个又能飞走。
正思考间,黄风怪已然动了。
只见他双手招风,神风呼啸,带着诡异的声响,盘旋着吹向了五人。
天兵个个都是玄仙修为,本想着如今已经有了仙灵之气,可他们毕竟没见过三昧神风,光靠听得,咋也是差了点实际。
一道黄风吹过,三昧神风呼啸而至:
冷冷飕飕天地变,无影无形黄沙旋。
穿林折岭倒松梅,播土扬尘崩岭坫。
黄河浪泼彻底浑,湘江水涌翻波转。
碧天振动斗牛宫,争些刮倒森罗殿。
五百罗汉闹喧天,八大金刚齐嚷乱。
文殊走了青毛狮,普贤白象难寻见。
真武龟蛇失了群,梓叱骡子飘其韂。
行商喊叫告苍天,梢公拜许诸般愿。
烟波性命浪中流,名利残生随水办。
仙山洞府黑攸攸,海岛蓬莱昏暗暗。
老君难顾炼丹炉,寿星收了龙须扇。
王母正去赴蟠桃,一风吹断裙腰钏。
二郎迷失灌州城,哪吒难取匣中剑。
天王不见手心塔,鲁班吊了金头钻。
雷音宝阙倒三层,赵州石桥崩两断。
一轮红日荡无光,满天星斗皆昏乱。
南山鸟往北山飞,东湖水向西湖漫。
雌雄拆对不相呼,子母分离难叫唤。
龙王遍海找夜叉,雷公到处寻闪电。
十代阎王觅判官,地府牛头追马面。
这风吹倒普陀山,卷起观音经一卷。
白莲花卸海边飞,吹倒菩萨十二院。
盘古至今曾见风,不似这风来不善。
唿喇喇乾坤险不炸崩开,万里江山都是颤!
------《西游记》第二十一回。
三昧真火众所周知,可烧人皮肉,可烧人魂魄,可少人前生。
三昧神风更加厉害,能吹天地暗,善刮鬼神愁,裂石崩崖恶,吹人命即休。
三昧者,天地之自然,人身之魂魄,前世之灵识。
天兵们虽然是玄仙修为,可玄仙者,肉身为灵气凝结,三魂也是如此。
而体内存留者,仙气也,无法阻挡三昧神风的吹拂。
一吹,肉身溃散;
二吹,三魂齐飞;
三吹,再无轮回。
风散,人亡,只剩下黄风怪端坐在妖风之上。
几只小老鼠似乎知道他心情不好,并没有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只是安静地待在他的肩头,看着这个与自己长得很像的大妖怪沉思。
“你们啊,唉,要不是小平头那孩子找过我,我真不想趟这趟浑水。
谁都知道,我跟那李灵儿同宗不同源,一直都不对付。
可你们倒不见外,还真找到我这儿来了。
唉,帮了你们,灵吉菩萨那边儿又得絮叨了,我快烦死他了。
我可不是怕他那飞龙宝杖,主要是他太能念经了。
几百年了,每天磨耳朵,换谁也受不了啊。
而且你们说气不气人,明明我偷香油,她偷烛花,可人家可以拜码头,拜李靖当干爹,自由自在地三界生活。
我呢,每天佛音磨耳,让我苦不堪言啊。
听说这丫头还入了轮回道,走了转世重生的路子,老黄我一辈子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啊。
难道就因为我是公的,她是母的?”
黄风怪很低落,就那么坐在妖风之上,与肩头的几只小老鼠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可是,说归说,羡慕归羡慕,他与李灵儿的结,终究还是要解。
既然小平头求他照顾自己兄弟,而他兄弟又是李灵儿要保的麒麟。
那这浑水,不趟也得趟了。
唉,
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