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颜高兴地把带的东西从布兜里掏了出来,放在桌上,“顾伯母,这些东西都是我爸妈特地让我带过来的,你们一定要尝尝。”
随后又顺手拿了一个苹果递给顾念念,“尤其是这苹果可甜了。”
顾母见林笑颜从兜里拿了这么多东西出来,连忙拦住,“使不得使不得,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你一个人刚下乡,吃饭什么的也不习惯,这些东西你拿回去,留着自己吃。”
林笑颜连忙摆手,“我那还有呢,这些是我爸妈的一片心意,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我要带过来的。”
顾母见她十分坚持,便点了点头,“那行,以后你可要经常来吃饭,过来玩。”
林笑颜痛快地点头,“嗯,好,只要伯母不嫌我来的勤就好。”
顾母被她鬼灵精怪的样子给逗笑了,“放心,你这一来和我说话,我这心里痛快多了,我是巴不得你天天来呢。”
顾舟在外转了一圈,回来后摇头,“这大晚上的,大哥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找不到人。”
林笑颜想了想刚才两人在院子里尴尬的一幕,也并不打算等他回来,便起身告辞,“没关系,反正我们都在一队,以前不认识,现在知道他就是顾大哥,以后见面再打招呼就认识了。”
顾母起身送林笑颜,“也好,在一个队也方便,后面让你顾大哥多帮帮你,他那人话不多,但是干活快。”
随后又叮嘱了顾舟,“你去送送你笑笑姐,以后在队里可要帮着点。”
顾舟喜滋滋地应了下,“放心吧。”
两人走后,一直在角落偷听的顾霄掩了掩眼底的情绪,这才转身进了堂屋。
顾母正在高兴地给顾念念讲着林顾两家的事,一抬眼见顾霄进来了,连忙问道,“刚才你去哪了?顾舟出去找了半天都没看到你。”
顾霄默了默,“我出去走走,凉快凉快。”
顾母听完也没有继续追问,连忙把林笑颜来下乡的事和他说了遍。
见他一直不吭气,也没有一丝惊讶,顾母试探问道,“你不会早就知道她会过来了吧?我说呢,按道理你林叔叔肯定会写个信或者发个电报的,你这孩子咋想的?”
顾霄没有否认,转而沉声道,“妈,就咱们家现在的情况,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
闻言,顾母的眼底划过一抹哀伤,沉默了好一会,才喃喃道,“多好的姑娘,这姑娘一见,妈就觉得她就是我的儿媳妇,这事真的不能再考虑考虑?我看她好像真的不在意这个。”
“小时候你林叔带家里照片给我们瞧,你独独抱着笑笑的照片不肯撒手,所以才有了这门婚事。”
顾霄抿了抿嘴,没有一丝退让。
顾母独自伤心了一会,这才嘱咐道,“行了,你不愿意也罢,不要耽误人家那么好的姑娘,是咱们顾家没那个福气。”
“只是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她毕竟也是你爸好战友的女儿,以后你们一个队,能照顾的尽量多照顾人家。”
顾霄点了点头,“我找机会和她说清楚吧,这些东西我也还回去吧。”
顾母摆了摆手拦住,“这东西不能还,还了会更伤人家姑娘自尊。”
“这样,你抽时间去趟县城,在县城供销社里看着买点姑娘家爱吃的用的给她,也算咱们两家礼尚往来。”说着顾母便伸手去拿钱。
顾霄连忙拦住,“知道了,我自己有钱。”
“好,记得以后多照顾点笑笑,这事就交给你了。”
顾霄一想到昨天刚给了一只鸡,来还那些奶糖的人情。
现在看着这桌上的一堆东西,一想到自己对姑娘家的东西一窍不通,顿时觉得压力袭来。
但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这一夜,不知道是因为洗澡被撞见而产生的阴影,还是因为惦记着要去买礼物的压力,顾霄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直到天灰蒙蒙亮,他才翻身下床,走了出去。
原本想着去后山看看,多打些猎物,谁知道竟然鬼使神差地往知青点走去。
那边林笑颜也老早醒了,这一晚上睡的断断续续,梦里全是院子里的那一幕。
看见外面已经开始亮了,林笑颜也悄悄下床,来到院子里做拉伸。
此时,村子里还是静悄悄的一片,静谧、清爽,远远不像白天那么炎热。
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林笑颜看到了缓缓向她走来的顾霄,一时竟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这一步一步仿佛都踏在了她的呼吸上,林笑颜不敢大声喘气,等人走到面前时,看到沾染在他短寸发上的露水,这才回过神来。
两人皆是尴尬地相视一瞥。
林笑颜调整情绪,主动打起招呼,“你是顾大哥吧?昨天晚上去看望顾伯母,你不在,还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你好,我是林笑颜。”
提到昨晚,顾霄瞬间又想到昨天院子里的一幕,微微别开脸,轻咳一声,“你好,我是顾霄。”
空气再一次凝固。
顾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捻了捻手指,“电报我收到了,抱歉。”
林笑颜低头小声问道,“你既然收到了,为什么没来接我?”
“对不起。”
“我们、不合适。”
“这婚事还是算了吧。”
闻言,林笑颜猛地抬头看向他,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呼吸。
这一字一句像是六月天的麦芒,密密麻麻扎在了她的心尖。
她想到了这一世顾霄或许不会对她一见钟情。
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干脆地退婚,一如上一世她拒绝他那般。
林笑颜瞪大眼睛,试图想要从顾霄眼底找到些什么原因,却只看到了他眼底的漠然。
不由得让她想起上辈子,顾霄满眼欢喜、满眼宠溺地看向自己的样子。
尤其是大火中,那个被熏红了双眼,宁愿死也不肯松开自己先走的那个顾霄。
明明还是同一双眼睛,却千差万别。
林笑颜明知道不应该这么比,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比较了,比较后的结果让她鼻子一酸,立马背过身去。
实在是不想让现在的顾霄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