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蓝玉问,“这些兵士最大的心理诉求是什么,或者说,他们最想要什么?”
温小云答,“大多数都想娶媳妇,少数希望能在父母妻儿面前活得像个爷们。”
“眼下不是以貌取人的时候。”陈蓝玉想了想,说道,“根据你了解到的情况,咱们可以把这些人分成三个队,分别是,身残志坚队,歪瓜裂枣队,我非弃子队。小云,你来给每个队想个口号,能激发士气的。”
温小云床也不铺了,坐在床边冥思苦想起来,过了很久,才一拍脑袋,“身残志坚队的口号是包娶媳妇!嗯,这个口号不错。歪瓜裂枣队,也是包娶媳妇?至于我非弃子队,那就,做颗好子?”
陈蓝玉被温小云彻底逗笑了,“你让我去哪找那么多媳妇啊!”
他把温小云赶出去,把小队长们找来说事,之后一边帮温小云铺床一边想接下来怎么说,怎么做。
那天夜里,陈蓝玉与几位组长倾心而谈,句句都说到他们的心坎上,他们激动地握住陈蓝玉的手说,回去一定好好分组,对好口号,明天绝对不会掉链子,不辜负陈团长待他们的一片真心。
临走,温小云还给每人分发了一个等量等质的大礼包,有糖有肉有茶叶,温小云心里有些舍不得,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他是懂得的,蓝玉哥哥要做一番大事他是支持的,因此递过礼包时,他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真诚。
……
于是第二开的晨训,就发生了这样的一幕。
陈蓝玉拿着一只粗糙的扩声筒,站在六团兵士面前的高台上喊话“沽美郡谁最大?”
“效忠禹王爷。”六团三队兵士大声地回答。
紧接着,众人公认的嗓门最大的一个分队长又用沽美方言问了一遍,众兵士也用方言答了一遍。
“大家看我长得怎么样?”为了鼓舞志气,陈蓝玉真是豁出去了,不得不再次拿自己的长相说事。
“团长好看!”众兵士又答。
“禹王爷派我来任六团团长,说明了什么?”
“重视六团!”
“这次分组,是为了鼓励大家,正视自己,强大自我,永不言弃!”陈蓝玉再次喊话,之后,把扩声筒递给大嗓门分队长。
分队长来到各队面前,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带领各队喊出自己的专属口号。
身残志坚队“自力更生,发挥余热!”
歪瓜裂枣队“天赐福运,未来可期!”
我非弃子队“天大地大,自由翱翔!”
三个分队满怀激情地喊着,自我激励着,之前最无精打采,最登不上台面的六团兵士,喊完口号之后再训练,比其他团都卖力,都勇猛。因为同病相怜,同命相惜,整支队伍看起来也很团结、友爱。
六团两旁的五团和七团都看呆了,众兵士天啊,好想去六团!
风头都被这小子夺去了,脑满肠肥的五团长和七团长愤愤不平,却又不得不感慨,如果自己也能长得那般好看,又能像他这般强词夺理,也会想办法出尽风头的。
之前沽美男人以黝黑壮硕为美,郡主一个都看不上,偏偏对这小子一见钟情,说明了什么?说明男人要长这样才算美、才抢手啊!
郡主的审美层次,代表了沽美女子的最高审美标准。
……
第一天集训结束之后,陈蓝玉匆匆扒过晚饭,便骑马出去四处溜达,留下温小云与众人联络感情。
温小云侃侃而谈道,“团长虽然不能给大伙儿每人发一个媳妇,但是团长说了,男儿当自强,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找媳妇这种困扰大多数青年,乃至中年的老大难问题自会迎刃而解。”
“团长还说了,一个人没能耐时,想要在喜欢的姑娘心上放一把火,那叫不自量力,有了能耐,同样一把火,那就是芳心纵火,烧得那叫一个旺!”
“对已婚已育的大兄弟,咱们团长也说了,能力和收入决定家庭地位,是要看家人脸色,还是活成父母妻儿眼中的大山,请大家自行考量。是爷们,就使出浑身解数,练就一身真本事。”
一时间群情振奋,大伙纷纷表示不好好训练就不配为人。
说到兴头上的温小云又和大家分享了一些趣事。
他劝大家不要灰心,桃花运这种事,跟长得好坏没多大关系,人人都有机会。
比方说,咱们团长都长那样了,却很难招桃花,好不容易定了个亲,后来莫名其妙分手了,至今孤家寡人一个。来到西地,倒是招惹了一朵美丽的桃花,被郡主姐姐一眼看上了,揪着不放,这就叫一枝独秀。
温小云强调说,这完全是他个人的观点,团长为人低调,不会拿郡主姐姐的爱慕说事。而他说这些话的初衷,是想告诉大家,只要肯努力,每个人都能讨到媳妇。
最后温小云慎重地请求大家,不要把六团长是郡主姐姐心上的人事说出去。
结果才过了一晚,整个兵营的人便都知道了。有几个团的低等兵还专门组团来偷瞄郡主的心上人。
一看不得了,只见陈蓝玉负手而立,嘴里喊着口令,声音是那样的好听,汉话是那样的标准,目光清冷严厉又一视同仁地扫过六团兵士,自己一个大男人看了都不禁心生欢喜,女孩子怎能不春心大动?
……
来到兵部的第四天,陈蓝玉正在指挥全团兵士训练,一名副官奉命前来,说贾统领找他,有要事相商。
贾统领指着军事台上的作战沙盘,让陈蓝玉带着他的六团,到沽美与佩林郡交界的一处山坳布防,翌日一早就出发。
“这就走?”陈蓝玉不解,“最近边界有战事?”
“战事倒是没有,但凡事都要防范于未然嘛。”贾统领红光满面,慈祥地说道。
“此事宜早不宜迟。”副官在一旁补充。
“现下仅剩半日,布防物资都还没有准备,”陈蓝玉想多争取一些时间。
贾统领很有耐心,“你先率团前往,物资随后送到。”
“物资晚些时候到,问题不大。只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地理位置特殊,倘若佩林军居高临下设下埋伏,我团一千兵士岂不性命堪忧?”
陈蓝玉若有所思,再次抛出他的疑问。
贾统领脸上挂着笑,心下暗道,这小子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不等他回答,陈蓝玉向他靠近一步,用一种极其单纯无辜、害怕受到伤害的眼神看着他,喃喃道,“贾统领,我知你处境不易……”
陈蓝玉说着拉贾统领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准备推心置腹。
“经过几天的观察,我算是看出来了,兵营里的将士根本不服统领管束,大家都敢当着统领你的面,肆意地说禹王爷的不是。我虽是禹王爷跟前新晋的红人,但你不要把我当成假想敌啊,我是全心全意来帮你的。”
贾统领正要说什么,陈蓝玉顺势握住他的双手,恳求道,“所以贾统领,请你不要以布防为由收拾我,不要把我当成炮灰,送到边界去送死,好不好?”
“我贾某人胸襟开阔,光明磊落,怎会做如此丧尽天良的龌龊之事?”贾统领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说话的机会,赶紧表白道。
“那便好。蓝玉领命,明日一早出发!”陈蓝玉放开他的手,转身跑了。
入夜,有人自窗外掷入一枚石子,石子外包着一张小纸条,“此去凶多吉少,多加小心。”
陈蓝玉从灯芯处引火烧了纸条,看来刘一团不忍战友白白送死,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善意地给他提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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