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看着贺朝,道:“阿朝哥哥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来是告诉你一声,小叔叔帮我找到陆渊了,陆渊承认了我家那场大火是他不甘心输给我爸爸,雇人做的,我也已经报仇了。”
贺朝微愣,下一秒,清隽的脸上浮出与他温润气质截然相反的狠戾,“没想到真的是他,就这么让他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至少是我亲手报的仇。”
时隔十二年,能手刃仇人,她已经很满足了。
“你先帮我跟贺爸爸贺妈妈说一声,改天见了面,我再和他们细说。”
贺朝点头,“过几天就是慕叔叔他们的忌日,你……”
不等他说完,慕星便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这十二年,她被师父牢牢的看着,没机会去祭拜爸爸妈妈,下山之后,她又觉得愧对爸爸妈妈,不敢去祭拜。
但是现在,她已经为家人报仇雪恨,也是时候去看看爸爸妈妈了。
从贺朝的办公室出来,慕星又去了安嘉木的病房。
安嘉木还躺在病床上修养,比起上次慕星过来,气色恢复得更好了些。
看到慕星,他先是一喜,再注意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走来的男人,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冷冽气场,让他不由得心下一颤,双手紧张的撑着床,坐直身体。
“慕星同学,傅先生。”
慕星与男人十指交握,走到病床前站定,郑重的和他说:“班长,我们的仇,我已经报了。”
消息来的太突然,安嘉木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慕星同学,你说的是真的吗”
慕星点头,将事情的大概和他说了一遍,叹气道:“只可惜,杀害峰叔的杀手已经被陆渊解决了,我不能亲手杀了他替峰叔和你报仇,不过陆渊已经死了,也算是报仇了。”
她对安嘉木微笑道:“以后,不会再有杀手追杀你了,忘了以前的事,开始新的生活。”
慕星专注的和安嘉木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男人,神情瞬息间的变化,和那越发幽暗的眸色。
这个男生,也是凶手的目标么,很好……
安嘉木信任慕星,何况她还有傅先生帮忙,帝都最强大的男人,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他点了点头,虽然不能亲手为父亲报仇,但由慕星完成,他觉得也不是那么遗憾。
“班长,你好好修养,把腿彻底养好了再出院。”
慕星和安嘉木叮嘱了几句,牵着男人的手离开,走出病房,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小叔叔,我们回家吧。”
回到庄园,慕星一刻也没闲着,回房换了衣服,就下楼配草药,拿去厨房亲自煎煮。
傅凌枭趁着小丫头忙碌的功夫,去书房给裴让打电话,“加强秘牢的守卫,我要万无一失。”
裴让在那边应了声是,挂断电话去安排。
傅凌枭又给沈掠发了条消息,而后将手机丢在办公桌上,从抽屉拿出烟,薄唇轻咬着点燃。
屋顶上,沈掠面色凝重的咬着指尖的纱布,收到消息,他立即翻身下去,推开窗户跳进书房,“傅爷。”
傅凌枭的臂弯搭着扶手,手指夹着明明灭灭的香烟,透过淡淡的薄雾睨着沈掠,吩咐道:“你派人去严密盯着慕星的那个同学,如果有人对他下手,务必抓活的。”
“是。”
沈掠恭敬的应下,却没有马上离开。
傅凌枭一眼就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你该明白。”
沈掠修长的身躯笔直的站在办公桌前,神色严肃,“我明白,我也知道傅爷您这样做自有您的道理,但我无法认同。”
“小星星有权知道真正的真相,而不是您想让她知道的真相,或许您觉得这是为她好,但这对小星星来说,不公平。”
傅凌枭松散的靠在沙发椅上,瞳眸紧锁着沈掠,修长的指尖夹着烟送到唇边吞吐,如同黑海一般幽深的眸子寒光隐隐,“你不认同又怎样”
是啊。
不认同又怎样
在小星星看来,她现在已经报了仇。
她好不容易从仇恨的深渊里挣扎出来,如果又告诉她,一切都是傅爷的安排,以她对傅爷的信任程度,她可能会难过到崩溃。
他不忍心。
而不忍心的代价,就是他也成为这场骗局中的一员。
沈掠喉结起伏,俊逸的轮廓紧绷着,沉默了许久,才看着男人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不被揭穿的谎言,我只求傅爷在小星星发现之前,查清楚真相,给小星星一个交代。”
傅凌枭点了点烟灰,深邃的眸里冷意交织,“做好你份内的事,别的不需要你来操心。”
“是。”
沈掠告退离开。
傅凌枭沉沉吐出一口烟雾,幽暗的眸底愈渐冰冷……
-
医疗楼。
虞蓉拿着特制通讯器,站在窗前打电话,“今天早上,傅凌枭找来一个人,那人承认当年是他雇人去慕家纵火,丫头没有怀疑。”
通讯器那边,男人默了片刻,道:“这样也好。”
“是啊,也好……”
虞蓉眼睛望着悠远的天空,嗓音略带艰涩的轻叹,又问:“十三界神医,还没有消息吗丫头的身体已经在被断情蛊消耗,又经此一遭,只怕毒素增长不少,我怕她撑不过我预估的半年。”
男人答道:“已经找到一些线索,我会尽快。”
“丫头和傅凌枭,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已经超过了界限……”
虞蓉顿了顿,“你真的不介意吗”
“不过皮囊而已,有什么可介意的,只要她的心是我的。”
男人嗓音低醇,语气毫不在意,分明愿意包容接纳所有。
虞蓉苦涩的笑了笑,说了句“早点回来”,挂断电话。
而身处遥远国度的男人,挺傲的身躯高高立于山巅之上,如玉的指节攥着通讯器,凤尾一般的眼角凛着寒光,深藏在人皮面具之下,那倾世郎艳的面容,阴翳狂肆。
傅凌枭
从选定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个死人!
他何须在意一个死人!
日后,将他千刀万剐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