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紧要关头,“咚”的一声。
房门却陡然被人撞开,狂风一阵猛烈呼啸,夹杂着雪粒灌进屋内。
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从门口飞快走进来,她动作极快,月颜还什么都没看清,就见来人提起屋中一个瓷瓶,一言不发,干净利落,一下子砸在她头上。
她双眸一瞪,眼前一黑,登时失去了意识。
好在还什么都没发生……
顾樱拍了拍手,默默松了口气,不知出于什么心情,沉着小脸把月颜公主从榻上拉扯下来,便也不管了,直接让她就这么躺在地上。
地上皆是碎裂的瓷片。
收拾完一切,她才有心情转过身,看向靠坐在榻上身形落拓的世子。
气势强大的男人,即便在中药的情况下还是这么英猛冷酷。
若不是耳尖那一抹绯红,和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她根本看不出他中了药。
看着男人静静的靠在那榻上,渐渐的俊脸皱成一团,脸颊上难得染上绯红,如醉了酒一般,眼神潋滟迷离,似蒙了一层水雾。
他胸口起伏,呼吸沉重,发髻被打散,乌压压一大把长发顺着鬓边垂落在肌理绵滑的胸膛上。
他本就生得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如今薄唇殷红,玉白肌肤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越发清冷,尤其那一双美到极致的眉眼,在药性的作用下,如火如荼,邪魅如妖。
怎么说,此刻的世子爷,看起来,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凌乱美。
却又因没有人能替他解毒,懵然空茫,像极了一条没人要的大狗狗。
顾樱觉得有点儿想笑。
这辈子的情形与上辈子全然不同,她想着,也该换种方式给他解毒才是,总不能在这时候当着月颜公主的面儿赔了自己。
“世子,你现在怎么样?”
赵长渡掀开眼帘,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从她双眸看到鼻尖,看到嘴唇,再继续往下,看到她优美的下颌,纤长白嫩的脖颈,然后是微微起伏的胸口。
他没停下,目光继续往下走,眸色逐渐变得深沉诡异起来。
顾樱再大的火气也在男人灼灼的视线下消散了些,她红了红脸,无可奈何的走过去,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世子,你感觉怎么样?”
这一摸,才发觉他额上烫得吓人。
她下意识想缩回小手。
赵长渡却不让,火热的大手攥着小姑娘的手,闻到这熟悉的属于她特有的馨香,缓缓抬起眸子,自下而上的看着身前的人,看见是她,目光也清晰起来。
“怎么现在才来?”
顾樱微愣,“我来得已经很快了。”
若不是江隐一直阻拦,她还能来得更快些。
男人向她靠过来,顾樱想着他如今的处境必然不太好受,还是赶紧回国公府比较好,“世子,宫里有端王殿下替我们善后,殿下会禀告陛下,只说你身子不舒服,先回国公府休息了,我是陪你一起回来的。”
男人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下巴搁在她肩窝上,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手背上。
一股烫人的热度袭来,顾樱倒吸一口凉气,也跟着紧了紧喉咙。
身旁男人体温高得吓人,她也是过来人,知道这东西会让人十分难受,但冰冷的东西能让他舒服一点。
她赶忙用自己的小手抚着他滚烫的俊脸,“世子,可还能走动?”
男人将脸放在她手心里,蹭了蹭,声音低哑,“不能。”
顾樱咽了咽口水,“额……”
世子这是在撒娇么……这……也太让人无法招架了啊喂!
“可我抱不动世子……”
“那,我们就在这儿。”
“世子……”
“阿樱,我难受,你抱一下我。”
顾樱心中一软,伸出手臂,环着他坚实精瘦的腰,一颗心却隆隆跳个不停。
曾经,她不是没有憧憬过夫君这般对自己……可江隐却给了她最深的伤害。
她害怕,太害怕了……
害怕世子会和江隐一样。
如果她付出真心,再被人亲手毁灭……到那时,她又该怎么办?
再死一次么?
在如此温情的时候,顾樱心里却格外荒凉凄冷,世子对她越好,她越惶恐,越觉得自己承受不起这些东西。
她越想越觉得酸楚苦涩,一心想着,不管如何,一定要坚守住自己的心,不要轻易交付给一个男子。
世子对她好,她同等付出回去便好。
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如此,也能让她心境更加平和。
她打定主意,便冷静下来,“世子,我带你回府,找个大夫给你解毒。”
赵长渡眉心拢了拢,事到如今,小姑娘竟然对他还未完全敞开心扉……
到底有些失落,不过,他也没空想那么多。
这药来得凶猛,让他神思涣散。
他不可能放着眼前香香软软的小妻子不用,找什么劳什子大夫。
“你就这么看着我难受?”他拉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腹肌上,用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眸,斜斜的睨着她,语气里竟破天荒带了一丝埋怨,“你是我的妻,我要别人做什么。”
对上男人猩红的凤眸,顾樱心中蓦的漏了一拍,“我不是……没有……我只是觉得大夫更……能对症下药,防止后患。”
毕竟这药极有可能有江隐的手笔,江隐此人,心狠手辣,若他当真重生,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不需要。”
赵长渡嘴角微勾,按着她慌乱的手指,一点点拉着她往深处游走。
顾樱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转头,难以置信的瞪着他,“阿渡……”
听着这声温软的阿渡,赵长渡腹中邪火愈烧愈烈,没了耐心,干脆长臂一伸,用力揽了眼前之人的纤腰。
顾樱轻呼一声,身子落进他滚烫的怀抱里,坐在他身上。
两人似对坐,呼吸缠绵,鼻尖相触。
赵长渡抱着她的腰,力气大得无比惊人,她只要稍微一动,便感觉他的大手似铁钳一般箍在她身上。
……
闻到熟悉的气息,抚到熟悉的腰肢,他喉结滚了滚,孩子般靠在她肩窝处,沉沉的呼了口气。
她是他的妻,自然能飞快看懂他的意图。
“阿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