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叔怎么了?”沈逸秋问。
沈逸夏则直接去给管家探脉。
阿福叔的儿子叫阿顺,闻言欲言又止,眸中有愠色。
沈逸夏道“阿福叔伤了内腑,阿顺,谁伤的?”
管家本睡着,这下醒了,忙要起来,摇头道“不碍事,老奴自个摔的。”
沈逸夏道“您是被人踢中了腹部,伤了脾脏。”
阿顺道“二爷,可严重?我爹他一回来就吐血了,您看瞧瞧,给开点药吧。”
阿秋怒道“谁敢伤你?福叔你跟我说,我去揍他。”
阿顺赌气道“还能有谁,是国公爷,爹从公主府回来,便去寻国公爷,二夫人过世,总得通知他吧,结果……”
沈逸秋问“他还没回府?”
阿顺道“国公爷在迎宾楼听曲儿,说我爹影响他心情,我爹劝了两句,便不耐,踹他一窝心脚。”
迎宾楼初八就开业了,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茶肆,日日有说书唱曲的,生意极好。
英国公平素并不爱去那种地方,家里一团糟,他却还有心思听曲,谢氏怎么说也是他的侧室,听闻她过世,竟然继续听曲……
管家伤了一根肋骨,沈逸夏先为他正骨,老人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但忍着没出声,沈逸夏的伤药很好,服下后就歇下了。
沈逸秋有几分愧疚“阿顺,这些银子你拿着,给阿福叔买点补品,二哥的药是极好的,阿福叔会好得很快的。”
阿顺行礼接过,又道“三爷,府里的事……用得着奴才的地方……”
沈逸秋“当然用得着,你爹病了,你就得上啊,至于国公爷的事,我会给你讨公道。”
阿顺道“算了,他是主子,我们是奴才。”
沈逸夏道“奴才也是人,也不能想打便打想骂便骂。”
顾明秀看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谢氏,死了快一个时辰了,可还没有人安置灵堂。
谢氏死得并不安祥,双目圆睁,满是不甘与怨恨。
顾明秀叹了口气,上前扶住她的眼睛道“二娘,不管有多大的仇,多深的恨,都过去了,放下吧,朝前看,下一辈子,一定要珍惜真心待您的人,好好的过日子。”
她把谢氏的眼睛合上,拿开手,谢氏的眼睛又睁开了。
还真是……固执!
沈惊凤道“二嫂,算了吧,她若是听劝的,若是通情达理的,又怎么会闹出这么多事来?算了,人都没了,再说也没意思。”
二人拜了两拜,又点了香炉,春日气暖,还是多熏点香好,免得发臭。
那边大宫女一回,便开始着手丧事,阿顺过来帮着指挥,很快搭好灵堂,把谢氏抬了出去,棺材是临时置办的,英国公府要的东西,当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顾明秀去了寿安堂看望齐老太君,沈逸夏兄弟则去看望沈逸春。
沈逸春呆呆地坐在自个儿屋里,窗帘都拉着,屋里昏暗得很。
沈逸秋一进去便将窗帘都拉开了,屋里闷闷,干脆把人也找开。
沈逸春低头坐着,一声不吭。
沈逸夏道“大哥,你可给二娘寻好墓地?葬在何处?”
沈逸秋道“什么寻墓地,我娘当然葬在沈家祖坟里,这么些年,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二哥难不成是不许我娘进祖坟?”
沈逸夏白他一眼“你问问你娘,想不想进沈家祖坟,她若想,我又岂会不肯,反正我娘百年之后,是不想进沈家祖坟的。”
沈逸秋道“她都死了,当然不能由着她,我的娘,当然葬我家祖坟里。”
二人争论起来,沈逸春道“你们两个,出去!”
沈逸夏与沈逸秋不听,继续吵。
沈逸春猛地站起来,一拳砸去。
沈逸夏与沈逸秋弹开,沈逸秋哇哇大叫“二哥,大哥要打我。”
沈逸夏“他明明是要打我。”
沈逸春烦躁道“你们两个讨打。”
沈逸秋“打就打,谁怕谁,你当我还是三四岁?”
沈逸夏也道“就是,阿秋,我们两个打他一个,总能赢。”
沈逸春“走,到外面打!”
三兄弟齐齐跑到外面,沈逸春一拳砸向阿秋,阿秋一个侧身避开,毫不客气就是一脚,沈逸夏悠闲地站在一旁,阿秋喊“不是两个打一个的吗?”
沈逸夏道“阿秋,你更年轻,若大不过老大,只能说你没用。”
沈逸秋嗤道“说得好象你们两个很老,大哥比你只大几个月,我也二十啦。”
沈逸夏道“二娘生你时,我和大哥都有三岁了。”
沈逸春突然就收了拳势,呆呆立在场中。
沈逸秋问“怎么?就不打了?”
沈逸春浓浓的鼻音回道“娘说,不许我打你,你是弟弟,要让着你。”
沈逸秋眼眶顿时红了,握拳的手垂落,呆呆道“大哥,娘走了,不要我们了。”
突然张口大哭,如同没长大的孩子,放声大哭。
沈逸春则默默流泪,走过去抱住沈逸秋。
相对于其他人来说,谢氏确实是个阴险又毒辣的女人,但对于这两兄弟,谢氏是他们的母亲,对他们关怀无微不至,为他们操碎了心,一生都在为他们争取利益,如母鸡一样张开臂膀护住他们,让他们平安顺遂地长大。
沈逸夏叹了口气,掏出两条帕子递给他们。
兄弟两擦了把眼泪,沈逸秋突然跳起来“啊哟,好辣,帕子上有什么?”
沈逸春也是,痛得将帕子扔了。
“没什么,清新醒脑的薄荷,有点辣很正常嘛,于身体有益。”沈逸夏道。
沈逸秋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忙跑去房里用水洗,沈逸春也是。
兄弟二人缓了好一阵,眼睛才舒服些,齐齐跑出来,一脸怒容“阿夏,你干嘛!”
好脾气的沈逸春都恼了。
沈逸秋道“大哥,咱一起揍他?”
沈逸夏道“来啊,一个一个来,还是两个一起上?”
沈逸春道“娘说阿夏身体不好,叫我和你都让着他些,难道你忘了?”
沈逸秋鼻子一酸,眼泪又要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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