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道“人年纪大,就容易走神。刚才说到哪儿了?你是靖国公府大公子的妾室?为何和离?”
顾兰慧道“合不来,原是有个孩子的,也没了,所以就……”
太后道“哀家也听说,靖国公长子素有美名,不过不是品性文采,而是相貌,他肖母,他母亲便长得极好看,你怕不仅与叶大公子和不来,与婆婆也合不来吧。”
顾兰慧道“是民妇不好,民妇……没福气。”
安氏的为人,太后早有耳闻,这孩子在靖国公府定吃了不少苦头,难得却不怨怪,只说自己不好。
“不说他们了,那你现在……可有再嫁的心思?”太后体贴道。
顾明秀道“中山侯府为他家的小公子下聘了……”
太后惊讶道“中山侯的家的小公子?那孩子不错,是个厚道的,只是没功名,也没爵位,你……”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提了。
顾兰慧道“民妇这样的,嫁有功名有爵位的,会被嫌弃的。”
太后道“模样是极好的,又是阿秀的妹妹,只是嫁过一次了,那小公子家世也还不错,是两情相悦么?”
顾兰慧红着脸道“是,是他先相中的,起先民妇是不肯的,感觉自己嫁过,怕配不上,便一直没答应,后来看他诚心,又担心他家里不同意,见过他的大哥大嫂,都是极贤明的人,心里便有了底,才敢接受。”
太后知她辛酸,拍着她的手道“可怜见的,以前走错了,这一次嫁具好的,以后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的过日子。”
顾兰慧一福道“谢过太后娘娘。”
这一打岔,顾明秀没先前那般担忧和伤心了,脸上也有了些许笑容,花嬷嬷端了点心进来,笑道“御膳房做的怕是没有世子妃做的好吃,但也还不错,饿了吧,快吃点。”
顾明秀还真饿了,从知道顾炫晖敲登闻鼓开始,便一直忧心忡忡,先前注意力全在顾炫晖上身,这会子闻到点心香味,才感觉饿。
而殿外,福康正好走过来,宫人要进去禀报,福康制止了,殿里顾明秀正在吃点心,眼睛仍是红红的,但没有再哭,顾兰慧正给她削苹果,福康想要迈进去的脚就怎么也提不起来,心里有点犯怵。
不敢面对这样的顾明秀。
知道这孩子坚强,但再坚强,也有最柔软的一面,也有最在乎的人,她与顾炫晖兄妹情深,顾炫晖平素不怎么来看望她,那也快了不太回娘家,有时许久都没太来往,但一旦有事,顾炫晖豁出命来也为要这个妹妹出头。
而顾明秀待哥哥,也同样。
福康曾与沈逸夏聊起二人初识的时光,那天,顾炫晖要去听阿夏的讲座,顾明秀不知为何知道他可能被人算计,骑马飞奔过去,救下了他,若不是她,顾炫晖可能不死也残。
福康想起,自己与皇帝也是这样的关系,曾几何时,皇帝用濡慕的眼神望着自己,全心依赖,象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无论说什么,他都听,若她受了气哭,他肯定第一时间出来,用小小的手替她擦泪,明有他们同年,他在她跟前就象个需要保护的小弟弟,正是因为他需要保护,所以,从小,福康就逼着自己变强,不让别人欺负弟弟……
“殿下……”外头风大,福康这几日身体欠佳,大宫女担心。
福康苦笑着正要进去,手臂突然被人拽住往后拉,回头,正是英国公,福康不想在慈宁宫外闹,只好跟他走到宫外的亭子里,然后重重甩开英国公的手。
“阿芸……”英国公的眼睛泛着血丝。
福康道“如果你想说不和离,没必要了,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我们的婚姻走到了尽头,没有回旋的余地。”
英国公怒道“为什么?不就是吵了一次架吗?哪家夫妻不吵架的?牙齿还有可能咬着舌头呢,你怎么……年纪越大越矫情了。”
矫情?
福康很想笑,是啊,男人就是为样,事事为他着想,为他委屈求全,为他照看家簇照看父母,为他放弃自尊与他的妾室周旋,他根本不觉得你有委屈,认为那些都是理所当然,你本就应该做的,而他,却从不想他身为丈夫,该做什么,为你做什么,你只能处处为他着想,不能让他有半点为难,而他,他就是该被你体贴照顾被你疼被你爱着的,只是因为他是男人就高高在上,偶尔的一次对你好,还成了他的恩赐。
一旦你计较,生气,就是你不贤惠,你矫情!
“本宫就是矫情怎么样?”福康转身就走。
英国公放软声音“阿芸,别怄气了,我……我认错还不行吗?我也难啊……”
福康冷哼一声“滚!”
然后再不回头,大步离开。
英国公跃身上前,突然抽出长剑指着福康“你今日若再提和离……”
福康冷冷看着指向颈脖的剑锋“你待如何?”
一边说,一边往前一步,英国公吓得撤剑,又气不过将剑提起,却不敢再指着福康,心一横,架在自己脖子上。
福康气笑“沈世勋,别让本宫瞧不起你,对这二十几年的夫妻关系后悔。”
英国公道“我不管,你和离,我便血溅当场。”
福康嘲讽地一笑“你请便。”
说完,让过英国公,继续往前。
“阿芸……”英国公在身后大喊。
果然成功地引来了太后和顾明秀姐妹,还有众多宫人围观。
太后一看那明晃晃的剑就一阵头晕,身子颤巍巍要倒,顾兰慧快步上前与花嬷嬷一道扶住。
“你……你要做什么?”
英国公上前两步道“臣沈世勋见过太后,还请太后劝劝长公主,莫要与臣和离,一把年纪了,说出去丢丑。”
他这话听着是在央求,语气却很生硬,太后气得捂住胸口,脸色越发苍白“你……你说谁丢丑?哀家的阿芸,自来便是最贤慧能干的,你说她……丢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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