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喜,就是这个意思,这里除了福王,再没更合适的人了,自己是皇帝,说出来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不可随意更改,更不能作假,福王就不一样了,德高望重,地位尊崇,他的话更有可信度。
“多谢皇叔,皇叔辛苦。”
福王缓缓走过去,和颜悦色道“是叫阿秀吧。”
顾明秀忙又福了一福“回王爷的话,妾正乳名正是阿秀。”
福王道“照阿夏的来,你要称本王一声堂外公。”
顾明秀忙行礼道“阿秀给外公请安,外公吉祥。”
福王笑道“乖孩子,你还在坐月子,你哥的事……本王自有分寸,放心吧,看在你婆婆和你的面上,本王也不会太难为他,你先回去吧。”
福王这么说,顾明秀还真放心不少。
但有分寸,不难为。这两句话都有点模凌两可,予左予右都行。
顾明秀松刚的一口气又提起“叔外公,我家大哥身子弱,是个文弱书生,那钉板我是见过的,这么长的钉子,那么大一块板子,人要从上面滚过去,钉都扎进肉里,会扎得满身密密麻麻都是血洞,而且钉子还生锈了,扎伤了,若再发火,这……我哥肯定扛不住的,我只这么个亲哥哥,您能不能……您能不能网开一面啊,求您了。”
说着,她跪下重重磕了个响头。
顾炫晖心疼得要死,用力拉她“你干嘛?没你说得那么凶险,皇上已经决定免去我的刑罚了,改为别的。”
顾明秀愣住,也不看他,望向皇帝“老舅,真的么?我哥说的是真的么?您真的免去他的刑罚了?”
皇帝怎么说?答应是?那他可是皇帝,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改的。
可若今日放开顾炫晖,肯定会引来很大的非议,怎么服众?
不答应,顾明和肯定不会罢休,会一直跪着求或者更怨恨自己,她可是刚被自己害得大出血的人,命都差点没了,这才几日,这孩子就肯再叫自己一声老舅,多宽厚的心啊,只要她肯原谅,阿夏那里就不成问题,阿夏本就最疼娘子,枕边风一吹,什么事情都可解决了。
皇帝矛盾得很啊。
福王道“阿秀,这事吧,不是在本王手里,本王说了会有分寸就会有分寸的。”
只是分寸,这个分寸怎么掌握?半死不活还是只伤皮毛抑或去了大半条命。
多好的哥哥啊,前世就看不得他受痛受罪受苦,这一世更加看不得。
“哥,你同我回去,我不让你呆在这儿,你同我回去。”她象小时候那样,揪住顾炫晖的衣袖不放,眼泪巴巴的哀求着。
顾炫晖心疼,拿帕子替她抹泪“别哭,没什么大不了的,哥来时就想好了,只要你过得好,哥什么也不怕。”
顾明秀一听,哇地大哭起来,伤心伤意,象是天底下最伤心的是被他遇上了,她本就长得清丽柔美,哭起来也跟她平素的性子一样,不似别的女子嘤嘤地哭,也不楚楚可怜,她是放声大哭,声音清脆悦耳,哭得也不
难听,越是性格明快爽朗的女子哭起来,越让人觉得伤心难过,因为她这样的人不矫揉造作。
“那个……阿秀啊……”皇帝正想怎么劝她,福康被大宫女扶着急急地过来了,宫人要禀报,福康理都没理,直接闯了过来,远远地就听见顾明秀在哭,哭得很伤心,心就揪起,火气更大。
“阿秋,怎么了?又有人欺负你了?”福康一把将顾明秀拉过来,见儿媳的眼睛都哭红了,更伤心,一边帮她抹泪一边道“别怕,一切有我,谁欺负你了,你说。”
顾明秀道“娘,我哥他……他要被皇上押住滚钉板,就是那种钉子很和很长,会把人扎成筛子的钉板,我看见阿秋滚过,阿秋那么皮实,都去了半条命,养了好久才养好,我哥……我哥怎么受得了。”
福康当然知道敲登闻鼓的规矩。
但这一次,她横了心一定要救顾炫晖。
“阿姐……”自进来起,福康就没拿正眼看过自己,皇帝心很虚,又很难过,小意地叫了一声。
福康却向福王一福道“皇叔!”
福王便叹气“阿芸啊,本王可没为难你的儿媳,也没为难小顾大人。”
福康躬身致谢“侄女知道皇叔心疼阿芸。”
福王道“傻孩子,咱们是一家人,你是最让皇叔心疼的,唉,方才进宫前,我与英国公在一起……”
福康道“您别提他,和离的事,没有商量,过不到一块儿去了,没必要勉强。”
皇帝道“是啊是啊,那就和离吧,朕准了。”
福王皱眉“皇上,这是公主的家事,您就别掺合了。”
皇帝道“朕与阿姐也是一家人啊,她的家事,朕当然要管,你看,顾炫晖不是在管阿秀的家事么?”
顾炫晖道“臣是替舍妹申冤,谁家妹妹好端端被人下毒手,能不气么?”
下毒手的人有皇帝。
皇帝摸摸鼻子“也不算嘛,说了那是迫不得已。”
福康道“皇叔,谢氏服毒了,想来英国公肯定会拿这说事,说我逼迫所致,可阿秀的蛊毒就是她下的。”
福王道“这事本王了解得差不多了,你要和离这事儿,还不能操之过急,得一点一点把你受的冤受的委屈全都说出来,让外人知道,免得人家说咱皇家仗势欺人。”
福康望向顾炫晖,这孩子的用意,她现在算是明白了。
鼻子一酸,拉着阿秀道“阿秀,你且先去慈宁宫歇着,别太累伤了身子,这里有娘,放心,娘说了会护住你哥,就会护住。”
顾明秀不放心“娘,您身子也不好,您……您能有什么法子?可不能伤了自个儿。”
福康温柔地替将发丝挽去耳后“怎么会伤着自个儿呢?你别忘了,你娘好歹也是个长公主。”
一回头,见顾兰慧在殿外张望,向她招手“阿慧,过来,将你姐送去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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