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出来,人家就只是猜,一直猜,患得患失,儿子明白这种感觉,远叔在您身边这么久,一直以礼相待,但他的心思,儿子能懂,您应该更懂,就算不能有未来,至少也让他明白,他这些年的付出不是白费。”
福康只是哭,沈逸夏将她抱在怀里,给车夫一个地址,改道而去。
京郊有坐明月山,山高峻挺,山下有涧,树木茂密葱笼。
马车到了山脚下便不能再前行。
沈逸夏将福康扶下来“娘,能坚持吗?”
福康点头,沈逸夏又给她服了一颗药丸。
二人施展轻功,行到半山,福康脚程变慢,脚下凝滞,沈逸夏要背她“娘,我背你。”
福康摇头“不,我要走过去见他。”
夜色降临,山中寒冷,风在耳边呼啸着,有如野兽低吼,树间不时有小动物蹿出又逃走,二人都有武功,目力极好,沈逸夏点了灯笼,在前头探路,担心福康冷,又脱下披风给福康披上。
好在前方传来狗叫,树间隐隐有灯光闪亮。
福康脚步更急,甩开沈逸夏的披风“阿夏,你穿着。”
说话间,她已提气纵身往前。
沈逸夏紧紧跟着,但又与她保持一段距离。
终于,看见了那座竹篱院子,泥石草房。
大狗的叫声愈发大了,修远呵斥的声音,然后,颀长的身影提着灯笼打开木门。
“阿芸,怎么是你?”远远地看见,那人扔了灯笼跑过来,持住福康。
福康回头,却不见沈逸夏,头一阵晕眩,差点倒在修远怀里,修远急了“阿芸,你还好吧?”两手一抄就要将人抱起,福康往后一退。
若是以往,修远定然也退开一步以礼相待,今日来了火气,将她一拽,拉进怀里抱起。
福康大惊“阿夏……阿夏在后面。”
修远道“在后面就在后面,他能陪你过来,便知我心。”
到了屋里,才将福康放下,让小厮倒了热水过来,给福康洗了把脸,又给往她手里塞了暖炉。
福康这才感觉好多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修远替她诊着脉。
福康收回手,不让诊,说道“我派人去寻你,好多地儿都寻过了,没见你,说是你留下一封书信走了,也不知阿夏怎么就知道你在这里。”
修远亲手为她沏了杯茶,小红泥炉上继续煮着梅花雪水,也给自己沏了了杯,好笑道“这小子,竟然派人跟踪我,我的一点藏身之处,估计他都知道。”
福康道“他也是关心你,以前以为你没有武功,派的暗卫在你身边护着,哪知你其实武功深不可测。”
修远道“是啊,他的用心我知道,也算是这么多年没白疼他。”
福康道“阿远,你真的要走了?”
修远垂眸给自己添茶,又给福康也添了,轻轻“嗯!”
福康眼圈就红了“什么时候?”
修远倒茶的手就停滞在空中。
好半晌才道“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本王闲云野鹤惯了,无人能管。”
这话带着火气。
福康就抬眸看他,也不说话。
修远的火气一下子就消了,她眼里有泪,有愧疚,有心疼,有难过……
还能如何?都是自找的苦受,自找的气受。
修远叹了口气,小声道“哭什么,我又没凶你。”
福康道“你……你突然就走了,我找也找不着,又知道不能去找,找着了又如何?你早就该走的,是我不好,一直把你困在身边,耽误了你……”一边说,眼泪就不自觉地往下巴答巴答地掉。
修远慌了“往日你从不哭,便是为了阿夏你也少哭,今儿是怎么了?我又没怪你……”
“是,就是你从来不怪我,从不生气,只要我有困难,回头就能看见你,你就在身边,因为有你,这些年,无论多难,多险,我从来都不怕,只要看见你,就觉得什么都不处事,都会过去。你……你突然要走了,我才回过神,原来,你在我身边都这么多年了,是我……是我自私,阿远,我对不住你。”福康一边哭一边起身,向修远一福到底。
她的泪就象落在他的心上,将好不容易修筑的心防一下子就被泪水浸润,软了根基,垮了,哪里还生气,心疼还来不及,几步过去将她扶起“我是需要你道谢的人吗?你这又是在变着法子气我,是见不得我安生是吧。”
福康却不肯起来“阿远,你让我把话说完,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好,我不是不知道,也不是装傻,心安理得的享受你对我的好,我只是……”
修远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我不想听,不许说。”
福康道“你让我说完,阿远。”
修远道“我说我不想听,你走吧。”说着就把福康往门外推。
福康话还未说完,不肯走“阿远……”
修远刚消掉的气又胀满了胸间,铁青着脸把人推了出去。
福康一个踉跄没站稳,往前一栽,头撞掉门框上,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门只半了一半,又急急拉开,拉住她的手“撞着了?”
福康虚弱道“阿远,我头痛。”
修远气急败坏“进来,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冒冒失失的。”
福康委屈道“不是你推的么?”
修远道“我推你就出去啊,那我拉你回来,然后不许你走,你也肯听话?”
福康进去后,就虚弱地歪在椅子上“阿远,我是不是所血不足?”
“你是忧思过重,气血两虚,我给你开的方子呢,可照着喝药?”
福康道“这几日乱糟糟的,都忘了。”
修远道“你还留着那府里有意思吗?到现在,他还护着谢氏,谢氏对你和阿夏做过什么你以为他心里一点都没数吗?这些年,他一直在边关不肯回来,难道真是那边少不得他这个英国公?你大梁朝人才济济,能征会战的多了去了,非他不可吗?”
福康语带央求“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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