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番话噼里啪啦,爽快又清脆。
却如一记炸雷在叶康成头顶轰开。
他是懵的,这个从小就被安氏护在臂弯里,从未经历过多少风雨的男人,被保护得太好了,一旦遇到挫折与逆境,不思量如何进取如何解困,只会一味的自怜自怨,再或者,血气上涌,不顾后果地冲动,然后落入叶玉轩更阴险的圈套。
“你知道是他害我?”叶康成问。
“傻子都知道了好吧。”顾明秀道。
“可他表面做得很好,他兴得太子的信任,深得老太君的宠爱,连母亲都很相信他,我说什么,没有人相信。”
顾明秀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记住,你才是靖国公的嫡长子,你自己不努力,不奋起,只会助长他的气焰,你曾经历过的痛苦,又会重来一遍,你愿意吗?”
“阿秀……”叶康成上前两步,向她伸出手。
顾明秀又退开。
“阿秀,很想哪你说一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辜负了我们的……”
“住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今日见你,是念在……过去的份上,以后,你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同你一样,不喜欢叶玉轩,所以不想你一再落入他的圈套,成为他往上爬的牺牲品。”
说完,顾明秀转身,埋在心底的阴霾似乎被风吹散,如果他们都是重生的,自己的人生已经不一样,希望他也不要再走上过去的老路,更希望他能振作,不能让恶人一再得逞。
前面,沈逸夏正在等她,目光温柔宠溺。
英国公府的包围仍未解除,二人下车时,正看见沈惊凤与柳正元在争吵。
“我哥我嫂都能出府,我为何不可以?”
“世子和世子妃是奉召入宫,沈大小姐有召令吗?”柳正元一脸讥诮。
“我爹没有叛国,他是冤枉的,大娘很快就会回来,柳正元,你个小人,你等着。”
沈惊凤是真的很生气,她似乎有急事想要出门一趟。
顾明秀很奇怪,柳正元并不是不讲理的人,应该不会这么不通融才是。
“等着就等着,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不怕。”见沈惊凤气呼呼回府去,柳正远道,眼睛却一直看着那抹纤秀的背影。
“阿凤。”顾明秀唤了一声。
沈惊凤大喜,转身跑过来,委屈之极“二哥,二嫂,我要出门,这厮非不让。”
顾明秀小声问“怎么了?你这么着急,想去哪里?”
“我……”沈惊凤难得扭捏着,脸也红了。
“怎么了?你不说,我怎么帮你?”顾明秀笑道。
“你上回不是……不是跟我提过卢进士么?他着人送信来,说是约我去天香楼一聚。”沈惊凤道。
卢云枫?不会吧,云枫表哥如此猛浪,竟然约姑娘出去相见?
“你这是什么表情呀,你娘已经去卢家说起过这桩亲事了,有媒约的双方可以约见一次,若是两人都看不对眼,这桩婚事就不用再议下去。”沈惊凤嗔她一眼道。
原来如此。
京城还是比较开明的嘛。
顾明秀突然想起那日在柳条巷的相遇。
“相公,你是不是也去相看过我?”
她突然发问,沈逸夏有点猝不及防“什么?”
“我说你肯一是相看过我的。”顾明秀肯定道。
沈逸夏看向别处,就是不与她对视,眼中有尴尬。
顾明秀笑道“相看过就相看这嘛,你看我,我自然也看了你呀,不过,你一开始可是骗得我好惨哦。”
“哪里,哪里,我不是存心的,我们那时不是在议亲吗?我只是……听说顾家有两个女儿,都是五月初三生……”
“所以你看中的是我,不是兰慧?为什么?”顾明秀问。
“二嫂,你还记得我么?”看他们旁若无人地回忆往事,沈惊凤很着急。
“所以说你要去天香楼,柳将军不让对吗?”顾明秀笑道。
“就是啊,他凭任不让我去,英国公府虽然还被围着,可皇上也说了,只是保护,不禁止出入。”沈惊凤道。
顾明秀道“那个,我表哥可能……”
总感觉卢云枫不是要相看沈惊凤,而是可能当面向她表明自己的意思,卢云枫应该不会喜欢沈惊凤。
虽然是第六感觉,但她还是不想让沈惊凤去冒这个险,姑娘家十九岁在这个时代还未嫁,压力很大的,难得有个想相看的对象,对方却又看不中她,到时会很受伤的。
“你表哥如何?”沈惊凤紧张地问。
“这样吧,今天你就别去了,不如我去,我表哥那个人,性子极好,风趣又儒雅,你要相看,肯定能看中,只是……”
“只是什么?”
“我只是怕他早有心上人,不如我先去帮你问个明白,免得……”
“嫂嫂什么话,也太护着你娘家人了,凭什么我一定就能相得中他,而他却不一定看得上我呢?”沈惊凤受伤道。
沈逸夏道“你嫂嫂是一片好意。”
“二哥,你是我亲哥么?胳膊太往外拐啦,算了,你疼娘子,你们感情好,看见你们我就牙酸,嫂嫂,那就有劳你了。”沈惊凤说完,噘着嘴回去了。
柳正元上前给沈逸夏行礼。
沈逸夏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拍拍他的肩道“我只一个妹妹,性子有些骄纵,所以,还请柳将军忍让着些。”
柳正元愣住,指指正要消失的某人背影“世子,末将并非有意为难……”
“遇尔为难一下也是应该的,这是你的职责所在嘛。”沈逸夏道。
柳正元有点摸不清他话里的意思,一脸愕然。
沈逸夏又拍了拍了的肩道“以后府里的安危还要多亏柳将军了,辛苦,有空大家一起喝杯酒。”
他素来独来独往,京城朋友并不多,又因着身体的缘故,常年在外学医养病,偶尔出现在公众面前,也是坐在高高讲台上的静安先生,京城年纪相仿的少年很少与他来往交朋友,而他的才华和身世也造就了他高人一等的地位,如坐在云端里的那个人,不是用来交往,而是用来仰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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