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荆娘说好后,顾明秀松了一口气,让阿蓉着人好生服侍照顾她,阿芙急急过来禀道“梁家小公子来了,在厅里急得不行,主子您快过去瞧瞧吧。”
顾明秀又叮嘱了荆娘几句,让她好生休养,这才从屋里出来。
顾明秀走后不久,阿蓉对荆娘道“您是真心的么?”
荆娘仰躺着望着绣暗纹梅竹的帐顶“除了主子,我的后半辈子还能依靠谁?”
阿蓉道“你前头明明说是不能放弃阿桃,后面又说要陪着主子,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要留就好好留,别再三心二意,你自个儿生的两个是什么德性心里要有数,别再妄想着骗主子为他们谋前程。”
荆娘道“我还有资本骗吗?主子还肯留我,还肯给我一个庇护之所,肯养我到老,全是看在过去的情份,这是我最后的机会,这一次,若再让主子失望,以后便是万劫不复。”
阿蓉道“你懂就好,虽再让主子伤心失望了,没有人会永远原谅你,也没有人会无条件一直信任你,一再的伤害,心总是会凉的。”
荆娘道“晓得了,你是担心阿桃吧,主子说了,要送她走。”
阿蓉道“主子是会送她走,你能保证以后不去看也,不再管她么?你若相信主子,就别再管阿桃的事,由着主子来管教。”
荆娘点头“阿桃虽是我亲生,可她连我这个亲娘都会……算了,是我自己不好,不怪她,但也就如你所说,人心是会凉的。”
阿蓉道“如此最好,你好自为之,我去陪主子了。”
顾明秀才走到茶厅门口,梁小公子就迎了上来“王妃,我家阿慧呢?阿慧去哪儿了?”
他相貌俊秀,皮肤白净斯文,一急就双颊晕红,大眼里象含着雾气,眼眶都红了。
顾明秀看他不似作假,叹气道“不知道,她留书出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梁公子道“她竟派人送信来,说是要解除婚约,多大的事啊,为什么要解除婚约?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顾明秀道“你没做错什么,是她自己的问题,外面的流言绯语想必你早就听到了,你母亲方才也来过,她说是要看你自己的决定,但我家阿慧是个骄傲的人,以前她是做错过,但人不能做错过一次事情,就非得判死刑吧,她既没伤天害理,又没杀人放火,为什么不允许她改过自新?为什么她已经改过自新了,却还是要揪住她的过往不放?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都有犯错的时候,为什么不能接受犯过错的阿慧?”
“谁说不接受?她过往是什么样子重要吗?我喜欢的是现在的阿慧,人生下来连话都不会说,路也不会走,为何过了十多年后,没人说人是哑巴,是跛子?因为他改变了呀,他学会了说话,学会了走路,人可以认定婴儿是可以改变的,认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允许犯过错的少年人改过呢?世俗是残酷又庸俗的,我们不必为世俗所桎梏,干嘛要在乎别人怎么看?成亲,是我和她的事,不是别人与我们两个人的事,我觉得她好,最适合我,她就是最好的,我最爱的妻,别人觉得她好不好,与我何干?又不是别人跟我过日子,是她跟我过,是我跟她过!”
梁公子又急又气,一股脑儿说了一大通。
顾明秀没想到他如此通达,心中松了一口气,庆幸阿慧没有看错人,这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
“我真的不知她去哪里了,她存心要躲着世人,就不会让我找着。”顾明秀有点难过,错过梁公子这样的人,阿慧可能会后悔终生。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是她最崇拜的姐姐,她看重你,觉得你无所不能,与小可在一起时,十句话里有六七句是在夸你。”
梁公子急道。
这是……
这小伙子象丢了魂似的,赖上自己了。
顾明秀想笑,又觉得笑得不是时候,无奈道“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梁公子拉住她的衣袖“我不管,你定是知道阿慧去了哪里,你把阿慧还给我。”
顾明秀道“王爷正在找,派出去几波人了,到现在还没消息,你也好好想想,阿慧可能会去哪里。”
梁公子道“她能去的地方我早去找过了,就是没找着才来问你的,你是她最爱的姐姐呀。”
顾明秀没好气道“她最爱的是你才对。”
梁公子腾地一下脸红了,眼波流转间,半羞半怒,粉脸俊俏之极,顾明秀在心里叹气这么好的人儿,阿慧若是赌气把他给弄丢了,非后悔不可。
梁公子却丧气地垂下头来,眼角泛红“她若真是爱我,又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做错的又不是我,为什么受惩罚的是我?不公平,她待我不公平,她……她就是不喜欢我,是我不够好,是我不够好。”
一边说,一边抱头蹲下。
顾明秀动容。
“我想到了一个地方,她很可能会去。”
梁公子立即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她。
“通州的庄子,我带阿慧去过一次,还给她在那里收拾了一间小院子,她曾说过,以后会去那里养老。”顾明秀道。
梁公子向她一拱手“多谢阿姐,我这就去找人。”
说罢,转身就跑。
谁是你阿姐啊,阿慧嫁不嫁还是两说呢,如果中山侯夫妻不同意,顾明秀是不愿意委屈自家妹妹的。
沈逸夏回来,告诉她静王被押入宗人府大牢了。
静王妃也被幽禁在静王府中。
顾明秀见他情绪不高,问道“相公好象不高兴?”
沈逸夏道“这样的结果,娘子觉得如何?”
顾明秀道“恶有恶报,这是他们应得的,总想着不给别人好过的人,自己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做错事,总要受到惩罚的,老天公平,不会让恶人永远逍遥,也不会让好人永远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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