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秀走了进去“关着做什么?屋里闷得很,又难闻,你能闻得惯,我可不行。”
荆娘愕然抬眸,眼含激动“主子……你……你怎么来了。”
顾明秀道“这两日府里事多,才抽出空来,你怎么样?可好些了?”
荆娘苦笑“主子不该来的,这里……晦气,您身子骨不好,快回去吧。”
顾明秀道“怎么晦气了?堂堂长公主府,何处不是富贵堂皇的?哪里晦气了?”
荆娘脸一白,要起身请罪“奴婢嘴贱,奴婢说错话了。”
顾明秀摆手“你躺好吧,我来,一是看你伤情如何了,二是问问你,以后想如何打算。”
荆娘道“主子将奴婢母女送走吧,别留在屋里了。”
顾明秀道“我是问你,自此以后,你还要与阿桃一起生活吗?”
荆娘长长地叹了口气“奴婢能如何呢?她是奴婢的亲生骨肉啊,既便犯了再大的错,奴婢这个做娘的也不能……放弃她。”
顾明秀道“你就不怕她将来对你更不好?”
荆娘道“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奴婢这个做娘亲的没教好她,这么些年,忽视了她和虎子的成长民感受,以为只要多赚钱,多为他们存些银两,想法子为他们挣个更好的未来,就是做母亲的尽到责任了,可做母亲,只考虑这些真的不够,孩子除了物质需求,更需要关爱,尤其是做母亲的关爱,这些年,他们成长的过程,奴婢一直缺席,对他们成长的点滴,奴婢心中一点也没印象,错过了教导他们的最佳时候,他们没长好,长歪了,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现在所受的一切,都是老天对奴婢的惩罚,奴婢该受。”
“奴婢只希望她能改,能迷途知返,她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光,奴婢希望她能变成如主子这样光明磊落,又奋勇直前的人,能把以后的生活经营好,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过好这一生。”
荆娘说了这么一大通,顾明秀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伤好以后,还是要与阿桃一同离开吗?”说实话,方才进门前,顾明秀还以为荆娘有破罐子破摔的迹象,好象都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如今听她这一席话,倒是放心许多,至少她有了新的目标,对以后的日子有了规划,这样就不会寻死也不会心灰意冷消极度日了。
荆娘道“不用养了,奴婢这伤……好得差不多了,主子送奴婢走吧。”
顾明秀摇头“还是把伤养好了再说了,又不是没你们母女一口饭吃,急什么,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就这么不想看见我,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这是气话。
荆娘的泪一下子涌出,颤声唤道“主子……”
顾明秀也鼻酸,舍不得她,可她还是选择了要走,选择了要与她亲生的女儿在一起生活,不失望不难过是假的。
“你走吧。”顾明秀赌气起身便走。
“主子……”荆娘急切地从床上滚下来,摔到了伤腿,一声闷哼。
顾明秀立即回身扶住她“你做什么?明明断了腿,还折腾,就是想让我心里难过是吧。”
荆娘一把握住她的手“主子……”泪水打湿了顾明秀的衣袖,荆娘泣不成声。
“你起来,阿蓉,扶她上床,注意伤腿。”顾明秀道。
两个粗使婆子将荆娘小心抬回床上,好在腿是打了夹板的,没伤着。
顾明秀道“好好养着,别提什么走不走的话,你都这样了,离开我,你要怎么生活?给人烧饭扫地都没人要了,指望阿桃吗?她会干活挣钱养你?”
荆娘道“奴婢没脸再住在府里,更没脸再给主子添麻烦。”
顾明秀道“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麻烦,你养了我的小,我自是要养你老的,虽然不是亲生,可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都是虚情假意么?我是做不出来的,除非你待我一直不是真心。”
荆娘哭道“奴婢怎会不真心,就算让奴婢为主子您死也是甘愿的,只是……只是奴婢两个不争气的儿女,实在给主子添太多麻烦了,奴婢没法保证他们将来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害主子,奴婢不敢冒险……”
顾明秀道“就阿桃?她能有多少能耐,能害得到本妃?你若愿意,我也想好了法子,把她送到别院里去,让她做杂役,能熬过三年,又改过自新,我便为她解了奴籍,寻门好亲事,以后她有依靠,你也能放手了。”
荆娘含泪怔怔地望着顾明秀“这……这……”
顾明秀道“怎么?你还是舍不得她吃苦?想为她把一切都打点好,让她享清福?甚至自己去做苦役?”
荆娘摇头“不,不是,主子这个安排太好了,奴婢是……是羞愧,愧对主子的好,愧对主子的宽容大度。”
顾明秀道“好了,你先养着,一定要好好吃药,好好吃饭,补品什么的,也要好好吃,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荆娘点头“是,奴婢记住了,阿桃那儿……明日就送走吧,只要还留她一条命,苦役什么的,是对她的改造,奴婢感谢主子恩情。”
顾明秀道“不过你不能跟她说我的要算,只将她送走便是,她若真心悔改,那边的苦役也就相对而言的,别院人少,顶多就是做做酒扫罢了,吃穿都有,苦不以哪里去,比起乡下那些只种几亩薄地的农妇们,她的日子不知要好多少呢。”
荆娘道“还是让她做更苦些的吧,这孩子……太让奴婢失望了,虚荣心太强,为达目的又不择手段,让她继续留在府里,奴婢想想都害怕,得让她多受点苦才行。”
顾明秀道“好,既然你有这样的要求,我自是巴不得,就怕你舍不得她,心疼她。”
荆娘道“舍不得和心疼都有,可以前没教好她,再纵着只会更害了她,虽说她现在大了,可也顶多十五岁,还有机会纠正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