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啸抿了抿唇,眼神晦暗不明地叹道,“朕并非畏手畏脚,或许真是上了岁数吧,竟越来越怕死了。”
“尤其是你和溯儿,你们无论谁,都是朕心里最宝贵的,倘若时间能回到当年,回到你我二人还是皇子的时候……”
秦隐渊的眼神毫无波澜,语气冷成地打断,“如今已然不是你我二人当年所处的局面了,皇兄倒也不必缅怀。”
“现在的天下,其余小国倒是可以忽略不计,但三国鼎立,要紧的便是我们和西野、大夏。”
“臣弟知道皇兄在顾虑什么,可皇兄应当比臣弟更清楚,咱们天胜除了人多,在兵器制造上有优势以外,生活环境并不好,可谓是富贵险中求,天胜也只是想要多一点资源好好活着罢了,何错之有。”
“偏偏西野和大夏还联起手来对付我们,天胜现在被两国包抄,举步维艰的情况下,这一仗,势必要打,否则,也将沦落为附属小国!”
秦啸看着他坚定的模样,心中有些动容。
“是要打,可这仗也不好打啊……”
秦隐渊云淡风轻地笑了,“无妨,若是打赢了,皇兄就能实现一统天下的大业,就算输了,亡国的罪名也是在臣弟身上。”
“皇兄只管做明君,剩下的,臣弟自会帮你办好,一如当年那样。”
兄弟二人四目相对,秦啸微微一怔,心中感动不已。
他倏地红了眼,却不想让秦隐渊看出来,转过头去一副生闷气的模样,“罢了,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吧,反正朕也管不了你。”
“朕这就下旨,将兵权全权转交给你。”
秦隐渊看破没戳破,笑容灿烂地应下,“多谢皇兄。”
“臣弟明日就出征,先告退了。”
他还有事,要找公主好好商量呢。
彼时的南晚烟被关在牢里,看守的钱老公公知道她的身份,故而对她以礼相待,不仅准备了还算不错的牢房,还叫人呈上温茶和点心。
他端着东西进牢房,谄媚笑着道,“鸣凰公主是咱们的‘贵客’,老奴绝不会怠慢您分毫,只是牢里始终不比外面,还得请公主委屈委屈了。”
“有劳。”南晚烟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副疏冷淡漠的模样。
钱老公公也没多说什么,毕竟现在南晚烟是影响三国关系最多的人,要是她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没法交代。
就在他准备出去的时候,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跟着,在牢门前停下。
皇后趾高气昂地站在门口,一副恼恨又幸灾乐祸的模样,“别关门,本宫还有事要问她。”
钱老公公照做,毕恭毕敬地在旁边候着,也没敢多开口。
南晚烟听到声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态度不言而喻。
皇后更气了,故意拍了拍桌子以示威严,“本宫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现在就是我天胜的阶下囚,本宫跟你说话,你别装聋!”
南晚烟这才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她,旋即又垂眸,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你!”皇后脸色难看地瞪着南晚烟,想到什么,又平静下来,讥笑着道,“南晚烟,你别得意忘形了,你现在可是被关在牢里,本宫想做什么都行。”
“之前是本宫眼瞎,竟然还以为你和九皇子是天胜的救星,没想到你竟然是大夏公主!”
南晚烟掀唇冷笑,回想起这段时日无论皇后说什么,她怕暴露身份,都不能过分张扬。
可现在她的身份已经暴露,自然再没有那些顾虑。
于是她意味深长地瞧着皇后,“是啊,明明秦逸然还生死未卜,他的母后却在谄媚敌军,你说好笑不好笑?”
钱老公公听后虎躯一震,冷汗涔涔地瞧了南晚烟一眼。
这个鸣凰公主还真是敢说啊,都是阶下囚了,就不能稍稍收敛一下吗?
皇后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到南晚烟是在嘲讽自己,她当即勃然大怒,抬手就朝她脸上挥去,“你竟敢如此羞辱本宫!”
钱老公公的脸色赫然一变,刚要去拦,就看到南晚烟轻而易举地扣住皇后手腕,用力拧着她的麻筋,皮笑肉不笑地道,“皇后娘娘,本公主劝你最好消消火。”
“连皇帝都要对本公主以礼相待,你们天胜的命运现在更是系在本公主身上,你敢动本公主试试?”
南晚烟言之有理,皇后却因此愈发狂怒仇恨,气得浑身发抖。
她愤愤地抽回麻木酸疼的手臂,双目猩红地冲南晚烟怒吼。
“你别太嚣张,今日你身份败露,之前窝藏你的太傅一家逃不了干系,本宫绝对要让皇上下令,诛太傅九族!”
南晚烟根本不在乎她的要挟,眸光清凛地瞥她一眼,没有说话。
皇后却以为她吓傻了,狂笑出声,“哈哈哈,你也怕了吧!”
“你越是怕什么,本宫就越是要做什么!今日是你,明日是那野种,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就在她得意忘形的时候,旁边的钱公公擦着冷汗略显尴尬地小声道,“皇,皇后娘娘。”
“做什么?!没看到本宫正开心吗!”
“老,老奴是提醒您一句,太傅一家从前几日起,就,就已经不见了,就连府上的下人也都没一个留下的,应该是,举家逃离了京城。”
皇后狠狠一震,暴躁又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钱老公公低下头去不敢再说第二遍,皇后这才反应过来,南晚烟方才的表情根本不是被吓傻了,而是在讽刺她的无知跟愚昧!
“好,好你个南晚烟!”皇后急火攻心,再无往日人前端庄雍容的表现,面部狰狞地咬牙,挽起袖子冲钱老公公大吼道,“赶紧给本宫摁住这贱人,本宫今日非得抽她不可!”
钱老公公哪儿敢动手,连连摇头拒绝,“这,这万万不可啊娘娘!”
皇后恶狠狠地瞪大了眼,语气不屑,“有什么不可!”
“她都如此出言不逊了,本宫教训教训她又能怎样,你真以为皇上会为一个阶下囚,跟本宫翻脸不成?笑话!”
“赶紧来人,按住她,再给本宫拿鞭子来!”
看着皇后近乎疯癫狂躁的模样,钱老公公吓坏了,南晚烟却丝毫没有惊慌,藏在袖子里的手早已准备好淬毒的银针。
她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想动她,还得问问她手里的银针同不同意。
皇后嚎了半天没人来应,一气之下,她从旁边拿起手腕粗的麻绳,就要亲自上前去绑了南晚烟。
“皇后娘娘,您千万要三思啊!”钱老公公吓得大汗淋漓,又不敢上手去拦,只能焦头烂额地出声阻止。
皇后此刻红了眼,根本听不进去半个字,脸色阴狠地想要教训南晚烟。
这是害了她儿子的女人,当初太子去大夏和亲,若非这女人,她儿子何至于此,被皇上不喜,被发落去前线打仗,如今更是生死未卜!
新仇旧恨,今天就一并清算!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大掌忽然伸过来,一把擒住皇后蠢蠢欲动的双手,将她掌心里的麻绳用力拽开,又狠地推了皇后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