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我不是队长啊。”
孙黎有些懵,她觉得这个姐姐可能还是不懂任务中心的规则,接任务的人,和交任务的人,必须是同一个。
为了能更好的接到任务,她刚才填的队长的身份证号,是乔绫香的。
乔绫香已经牵着岑以的手往任务中心外面走了,她回头说道:
“我知道的,一定会有很多人跑到我面前来提醒我,我接的任务没有完成,如果到时候你交不了任务,那你就去安检系统报人口失踪找我,放心,我很容易找的。”
这话乔绫香没说谎,她和岑以的位置是流动的,进了界山村看过林爷爷与林奶奶后,她和岑以就会一路往江城去,孙黎想要找他们,跋山涉水都不一定能跟上他们的速度。
但是如果孙黎一旦触动了任务中心的任务系统,想交任务又交不了,很快会有任务中心的高层管理员被惊动,亲自找到乔绫香,殷勤且关心的了解情况。
不出意外的话,乔绫香进了界山村,就会有任务中心的高管来关心她的任务完成度了。
孙黎听得有点儿担心,跟着乔绫香和岑以走出了任务中心,她胡思乱想着,这个五城任务中心,有着最新研发出来的离线联网结算系统。
就是在没有网络的情形下,都可以实现任务交接以及奖励兑换。
这个姐姐和哥哥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社会经验,虽然身份信用等级高,但要是这两个哥哥姐姐被外面的坏人骗了,拐走了,孙黎还是一样完成不了任务。
她完成不了任务,就没办法把自己的信用负分刷回去,这样一辈子都接不了任务,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正当孙黎考虑着,要不要赖着这两个哥哥姐姐,一抬头,就不见了乔绫香和岑以的身影。
啊?他俩个怎么走这么快?竟然什么交代都没有就走了?也不担心孙黎完不成任务,会把他们俩这么高的信用等级给连累着刷下来???
人来人往的闹市中,岑以拉着乔绫香的手,躲在一块招牌后面,看着站在任务中心门口,张望着脑袋找他们俩的孙黎,岑以问道:
“咱们俩真陪这孩子闹腾?就接上任务了?要是她完不成任务怎么办?”
“我看到她,就想起我原先在湘城的时候,也是到处找人做任务,想赚一口吃的,结果没一个人跟我组队的情形。”
乔绫香站在岑以的前面,被他护在身体与招牌之间,她的双眼看着孙黎,对身后的岑以说道:
“我大概能理解这种处境,反正我们也不做任务,她要是完不成任务,一辈子就爬不起来,如果守信完成了呢?上天总会给绝望的人一个站起来的机会,当初,你们给了我机会,现在我们遇到这个小姑娘,也是缘份。”
生命总是轮流的,有人给予,就有人付出,有人付出,就有人得到,如果当初不是岑以他们要去冷蛇塔,阴差阳错的组上了乔绫香,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的一个人。
或许尝尽人世间的绝望,从此往杀人如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或许烂死在了黑暗的地下车库里,一直到现在都没人发现踪迹。
如果乔绫香曾经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得到了一束光,那她现在随手给别人一束光,也未尝不可。
突然间,乔绫香觉得背后的岑以沉默了下来。
她回头,看着岑以,问道:
“岑以哥,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这句话很对,上天总会给绝望的人,一个站起来的机会。”
岑以低着头,双目在黑色的帽檐下,充满了坚定与温情的看着乔绫香,他开口,在喧嚣的闹事一隅中,对乔绫香说道:
“是你给了我一个站起来的机会。”
他并不是她的救赎,相反,其实一直以来,乔绫香是他的救赎,如果没有乔绫香,其实岑以在冷蛇塔已经死了。
有些人,只需要倒下一次,也只需要一个重新站起来的机会,这就够了。
那一次后,岑以再也没有倒下过,以至于让人们觉得,他一直战无不胜,从没有过败绩。
看着乔绫香有点儿傻乎乎的,看着他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的样子,岑以弯唇笑了,
“嗯,突然想亲你了。”
话题转得太快,似乎比孙黎那劈里啪啦倒豆子一般的话都还要快,乔绫香还没反应过来,岑以就低头,在她的嘴角轻轻的亲了一下。
然后,他状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拉着乔绫香走进了交易行查账。
本来乔绫香非常关心自己的工资有多少,结果被岑以的这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一打岔,都不记得自己账上的金额了,只脑袋一团浆糊的,将一串数字略过之后,跟着岑以回了铁窗宾馆。
一直到她坐在了宾馆的床上,才是回过神来,问道:
“岑以哥,我的工资有多少钱?”
岑以坐在她的面前,想了会儿,说道:
“一大串数字,多少来着?比我的都多。”
他能说其实他算数不好,根本没数过来吗?几年的工资加起来,听说还有奖金折算的福利什么的,少说百来万舍利子是有了。
乔绫香的舍利子比他的多,是因为陆乐成建立的五城管理系统,为了引领社会正能量,设立了一个白衣天使基金,救一个人,基金就奖励一笔钱,然后乔绫香救了不知道多少个人,要统计根本就统计不过来。
所以五城管理系统认为,干啥都不能亏待了乔绫香,岑以那些前线驻防,可以从变异怪身上打出舍利子来,但乔绫香没办法打舍利子,她在这方面是亏的,五城管理系统必须得给她补回来。
怎么补呢,干脆就按照25万个驻防的人头给她算,她的工资就比岑以体现出了好多。
反正岑以自己也没算清到底有多少,他只和乔绫香站在人脸扫描机上查了一下,明细都没怎么看。
因为他亲了乔绫香,其实他当时也在心猿意马着。
宾馆房间中,岑以看着乔绫香,总觉得年纪越来越大,对她就越来越无法自控的想要亲近,要越来越亲近,越来越亲近就好。
拥抱也不够,亲吻也不够,一定要彼此占有,才能填补这样的深壑的渴望。
因为有着这样的想法,岑以又略微靠近了乔绫香一些,刚想亲她一下,突然眼睛一瞥,发现床头对面的墙上,有个红点。
他将头微微的扭开,脸上的神情有些乖戾起来,冷笑道:
“绫香,有人在监视我们。”
乔绫香回头,在一片空白的墙上看了半天,问道:
“谁?”
话刚落音,她就发现了那面墙的角落,一个非常不起眼的位置上,有个红色的小点,是摄像头。
下一瞬,整面墙就这样被剥裂开来,是墙内的钢筋,被岑以控制着弯曲,从水泥墙体内戳了出来。
钢筋一搞事,再好的水泥也得垮,于是整栋铁窗宾馆就这样垮了半截。
附近的宾馆与摊贩都被埋进了一片尘土中,小胡子从废墟里钻出来,怒道:
“谁搞事?谁搞事?还有没有规矩了?”
因为垮了半栋宾馆,本来就是熙熙攘攘的街上,愈发的拥堵起来,来来往往的人流一下子就乱了,安检被堵在了街头巷尾的位置,使劲儿的吹着口哨,开始驱散聚集的人群。
只是在这一片尘土中,还不等小胡子继续叫嚣,他的脖子就被一双铁箍般的大手,一把捏住,宛若捏一块破布般,掐着他的脖子,把他压倒在废墟上。
第一次跟姑娘出来开房,结果发现自己被监控了的岑以,异常的恼怒,他现在只恨不得掐死这个小胡子,便是怒声问道:
“说,谁派你来的?”
常家?中部?或者某个不知名的民间大团队?岑以迅速的在脑子里,把自己的仇人名单给过了一遍。
到底是谁?他要刨了那人的祖坟去。
那小胡子被压在废墟上,背后就是嶙峋的碎水泥,他被岑以的一只手掐得脸都胀成了紫茄子色,两只脚奋力的蹬着碎石头,嘴里“啊啊”的发出难以分辨的声音来。
有安检终于赶了过来,举起手中的扭力弩炮,对准了岑以,喊道:
“举起手来,不要动,这里是界山村外市场安检,举起手来。”
单膝落地的岑以,蹲身在濒死的小胡子身边,他的一只手还掐着小胡子的脖子,听闻安检的话,微微侧了半张脸,帽子没戴,露出了驻防的标准板寸头,以及别在他耳朵上的驻防耳麦。
尘土外,第一个用扭力弩炮瞄准了岑以的安检,一愣,急忙收起了手里的扭力弩炮,又是抬手,将身边安检举起的扭力弩炮压了下来,低声说道:
“看起来像是个在役驻防,先问清楚。”
驻防无论是退役还是在役,都会有其非常鲜明的外表特征,比如,只有一寸长的统一发型,无论是退役驻防,还是在役驻防,一辈子都会理这样的发型。
在役驻防的耳朵上都会别一个驻防耳麦,无论是不是在放假状态,都要做好随时被召唤,随时战斗的准备。
所以安检看到了岑以的这副装扮,也就没好意思,用扭力弩炮对着岑以了。
等安检将武器全都放了下来,领头的那个安检队长,便对岑以问道:
“兄弟,怎么回事儿?怎么闹这么大?有什么矛盾跟我们回去说个清楚吧,这里是界山村,律法很严明的,容不得你这样搞。”
原先界山村的这个监狱是怎么落成的,只要当过六年以上的安检,都知道这事儿,当时湘城覆灭,湘城的安检系统,将整个监狱体系都搬到了界山村来。
这是其一,实际上这个监狱的最主要作用,是为了给乔绫香养生命能量,所以在末世最初那一两年,任何犯了一点点小错,又罪不至死的人,就会被抓到界山村里头去。
这就直接影响了界山村外面的风气,界山村外面是不能犯错的,任何一点小错,都容易送界山村几年游。
尘土缓缓下落,一块残败的墙后,走了出来一名身穿黑色衣裙,黑色长靴的姑娘。
她戴着黑色的鸭舌帽,手中拿着同样的一款帽子,走到岑以的身边,将手里的帽子戴在他的头上,低声说道:
“好歹给陆叔叔和魏叔叔一点面子,看看这里的安检怎么说。”
岑以这才缓缓的松开了小胡子脖子上,自己那机械一般坚硬的手指,留了小胡子一条命。
小胡子早已经三魂掉了七魄,虚弱的身子一转,伏在废墟上疯狂的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哭,还往前刨动着,想要逃跑。
却是不等他遁地跑走,废墟里头的钢筋“嗖”的冲了出来,融化成了金色的锁链,把这小胡子给捆了个牢实。
人群倒嘘了一口气,有人指指点点,有人宛若看戏一般,低声说道:
“不好惹,胡力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了。”
“看安检怎么说吧,没准儿又是不了了之。”
“不一定,看到没,那穿黑衣服的男人,是个在役驻防,你什么时候看到驻防跑到界山村外面来搞事了?不,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有单独行动的在役驻防?”
人群中多的是明眼人,驻防只要在服役状态,就都是统一行动的,能脱离大队伍单独跑出来的,至少得是执行官级别了。
所以别想了,那个叫胡力的宾馆老板,这回摊上事儿了。
负责界山村外市场秩序的安检小队长,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人的窃窃私语,他的额头流下一滴汗来,看着已经走了过来的岑以,以及跟在岑以身后的乔绫香,嘴里都是一阵儿的苦味。
这年头,什么事儿都不要出是最好的,一旦有什么事儿,跟驻防执行官级别的扯上了关系,上头也不愿惹事。
基本都是要大搞一场了。
但他看走过来的岑以,也不过20几岁的样子,跟在岑以背后的妹子,看起来顶多十岁的光景,驻防执行官应该没有这样年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