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的李轩和李铮始终没动,一是老罗的举动吓住了旁边的李轩和李铮两个人,另一个原因是两人都是比较理智的类型,否则李轩不会成为管家,李铮也很难在游历各个地方的旅途中存活下来。~頂點說,
此外,还有一个不能不的原因,他们对老罗和李鏮的了解都很深,老罗不会做无谓的举动,李鏮则一直是个不讨人喜欢的自我的家伙。
“三郎,这是怎么回事?”李轩对老罗的手段并不陌生,当初在希尔凡的时候,这个高大的家伙就这么干过一次,那一次被弄断四肢的裴四海比李鏮的身份丝毫不差。
老罗迟疑了一秒钟,然后继续回到餐桌前,“轩兄,不知道你对李鏮最近做过的事情有没有了解?”
“他?你知道的,我每天的琐事多得不得了,哪里有时间盯着他?”见到老罗依旧用以往的平淡口气话,李轩也松了一口气,战力强大的家伙总是有一种震慑性,待在他们身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吧,先吃东西,一会儿烤肉冷了就不好了……哦,菜汤里面有剧毒,如果不想被毒死,最好别动。”神经大条的老罗抓起桌面的烤肉大嚼起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浪费食物可不好习惯。
李轩和李铮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但是要有多大的心脏在这个时候还能吃下食物?
老罗也不管心不在焉的两个人如何,他现在的身体依旧在缓慢变得强大,每天都要吃下很多食物才能保证消耗,否则就会在夜晚的时候被饿醒。吞了一口米饭,“轩兄做的稻米饭不错,馨香筋道,嫂夫人有福了。”
心不在焉的李轩差被没有嚼烂的烤肉噎到,李铮则是机械的吞吃食物,眼睛还看着桌上摆放着的毒菜汤。两人并不是亲兄弟,但却都算是李家的旁系子弟,家主的儿子在队伍的主将食物中下毒然后又拿折叠的弩矢要杀人这种事情注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何况,他们自己也在有毒食物的范畴内,这可不是什么简单事情……
午饭过后,老罗对着两个人道:“上午的事情暂停商议,还请轩兄去通知一些坦祖,耽误他的午休时间了,我要去见他。至于铮兄,暂时还是不要理会马什哈德那边了,关注一下北方的葛逻禄人和维吾尔人好了。”
面对无语的两个人,老罗稍后又补充了一句,“稍晚一些时候,铮兄也和我一起去见坦祖好了,作为见证人。”
……
东行队伍最年长的老人休息的帐篷前,李坦坐在在一个躺椅上,询问着站立在他身体侧面的罗开先,“罗家三郎,你来见我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
“因为这件事不怎么好开口……”老罗虽然经常一张死人脸,却并不是不善言辞,只是不喜欢无谓的废话与表情罢了,但是现在他确实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件事情,告诉一个年近期颐的老人他的儿子犯了致死的过错?而且这个老人还是他很尊敬的一位?
老头子李坦的神色有些木然,“是关于鏮儿吧?”
“是的……”对于老人的敏锐,老罗并不感到意外,一个曾经数万人的首领,不清楚身边人是什么秉性就是胡扯,对于老人的反应他曾经做过很多设想,不过对自己都没有什么威胁性,唯一感到有些尴尬的只是处于对对方的尊敬。
“直接吧,老夫虽然老朽,却还没有糊涂。”果然是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吗?李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脸上的胡须也有些不自制的轻微颤抖。
“是,坦祖。我带着骑兵校出发的第二天,李鏮去拜访了在马什哈德的伽色尼那边的使者,有斥候营的战士作证,一直到昨天,营地内的守卫抓获了从外面混进来的敌人一共三百二十八人……”既然在弄断李鏮的四肢之后一切已经成为定局,老罗也就不再多想,把平和的营地背后的阴暗揭露了出来。
他正在着话的时候,一阵不规则的杂乱脚步声传了过来,
是姆那奇还有西德克诺德以及金骞等人,他们负责押送着一群被麻绳倒捆双臂的脚步踉跄的家伙,这些人至少有六七百的数目,还有被用木板抬着的李鏮……这么多的人不可能瞒住营地内的人,所以引来了很多平民或者士兵家眷们的围观。
看了看李坦有些木然的表情,老罗指着陆续停住脚步的人群接着道,“……这些人不只是潜入营地的人,还有私开通道容许外人入内的内鬼、在营地外负责接应的敌人,现在总数一共有六百四十一人。”
“他们都是敌人?”李坦认真的打量着被押送来的俘虏们。
他这样问话的原因是,俘虏里面有很多黄皮肤明显东方面孔的家伙。
“是的,您没看错,这些人中间有很多忘记了自己的语言,背弃了自己宗祖的汉人后裔。”老罗的陈述没什么感彩。
对他来,敌人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因为什么忘记的语言和宗祖也没必要去了解,关键是对方想要挡住自己的路,挡住了自己期望回到家乡的路。
“孽畜……”老头子李坦生气了。
或许作为后世人的老罗不是一个民族主义者,但是李坦不同,作为李唐皇族的后裔,他充分继承了祖辈的遗产——包括对于汉文化的追寻与认同,要知道,大唐刚开始的时候,陇西李氏并不是一个血统纯粹的东方族裔,山东(崤山以东)大族对他们并不认可,为了笼络人心,李渊继而李世民为首的李氏皇族都追奉道祖李耳为他们的祖先,并把道教作为国教。
所以,昔年工匠营的首领李烨是大唐皇族精神的继承者,他的后人即使沦落到了希尔凡公国治下的平民,依然保持着对东方文化的继承,这种事情没什么稀奇的。
老罗和李坦谈话的时候,旁边不可能没有别人。听明白两人诉的话语之后,李家的一众侍卫和追过来围观的平民议论到了一起,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如果不是地面上没有什么石块之类的杂物,恐怕已经会有人拿起东西砸人了。
“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些人……还有李鏮?”李坦很快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愤怒对于解决眼前的事情没有好处,反而会让自己丢掉老命再也回不到东方。
“敌人和内鬼全部处死,并且公告给营地内的所有人。”老罗没有任何犹豫的道。
这次的敌人不同于以往捕捉的盗匪之类,而是绿教洗脑了的所谓的勇敢战士,而内鬼中间也没有多少真正的穷人,多是依靠工匠营富裕的商贾,在老罗的眼里他们都是叛徒,一种是背叛自己血统的叛徒,一种是出卖了自己群体的叛徒。
无论哪一种叛徒,都该死。这个时代可没有优待俘虏的概念,无论是中亚还是东亚,也都没有赎买俘虏的提法——当然,贵族之类的生物是不同的。
李坦对老罗的提法不置可否,这没什么好稀奇的。
“至于李鏮……我不会管,我把他交给你了,坦祖。”老罗接着道,然后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就在几米外的李轩和李铮还有就在他们身边放置的那一锅菜汤,“午前准备中饭的时候,我还想着是不是可以免除李鏮的罪过,既然他不想走,或者把他留在这里做一个商人,但是他在菜汤中下毒的手没有一丝颤抖……一起就餐的除了我还有他的族人,他的蒙骗被揭穿后还试图用有毒的弩箭攻击我……我想这没什么可谅解的了。”
老罗话的时候,他手下的士兵们开始把六百四十一个俘虏加罪犯押到不远处的一个空场,然后将在那里由大军法官西德克诺德来向营地内的民众讲被抓人的罪过与惩罚方式。
“……好,就依照三郎你的法来做。”李坦犹豫了很长时间,直到大多数人都围拢到空场那边的时候,才给了老罗一个准确的答复。
得到了回复的老罗恭敬的向李坦行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开了——他还要监刑,针对被抓起来的那些人。
老罗离开之后,老头子李坦颤颤巍巍的走到被搁置在木板上的李鏮跟前。现在那个中午时候还在老罗面前摆弄心计的丑已经面色全非,四肢不规则的摊开,因为骨质破损肿胀得很厉害,他已经没有精神惨叫,甚至没有力气在他的面前喊冤。
“有什么好的吗?鏮儿?不要在我面前谎!”李坦看着这个曾经最宠爱的儿子,竭力控制着心中的悲伤与愤怒,即使这样,他的最后一句话也不可避免的抬升了腔调。
“……阿爷,我……没错……”因为中午并没有吃东西,后来又被塞住嘴巴,疼痛造成的挣扎耗尽了体力,李鏮能识别出自己的父亲已经不错,嘟囔出五个字几乎能称为奇迹。
“你……”老李坦被气了个倒仰,如果不是有身边的人照顾他,肯定会摔倒在地。
他的悲伤不用多是因为这是他的儿子,他的愤怒却也不是因为罗开先,而是这个儿子的忤逆。话他为什么不是因为罗开先而愤怒?很简单,最开始老罗和唐人营接触的时候,两方就是平等的合作,而不是从属。老子要求合作,儿子却在背地里充当绊脚石,罔顾族人的安全不,还刺杀他的合作人,老罗没杀了这个儿子已经是对他这个当老子的尊敬了。
还能如何?
气血上头的老李坦沉默了很久,耳边甚至还能听到不远处空场的喧嚣声。他神色落寞地喝令手下人,“把那一锅野菜汤喂给他,事情是他做的,生死也是他选择的!”
完了话,老李坦转身就回自己的帐篷,再没看他最疼爱的儿子一眼。当然,也没人看到他脸上浸入胡须的浊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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