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刚才说了,我们想要争取世家的支持,很难。我们推行的新政,和他们的利益,很多地方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比如,他们把持垄断蜀中的经济很久了,我们的新政已经严重冲击了他们的利益;还有,废除徭役等,以及主公新推的各种法令等;最重要的,现在的蜀中经济,是围绕着专利技术而形成的商业经济链,在这个链条上,即便那些世家能拿到一些货,他们也没办法赚到大头,更没办法控制整个经济链,这是他们不能容忍的。
既然这些人,非要当我们的敌人,那我们逮住机会,就得大力打击,大杀特杀。就像这次,我不但要低价吃了他们砸出来的大量钱粮券,我还要抄他们的家,杀他们的人。我让他们以后再想翻身都难。
而那些新兴业者,新起来的中小工商业者,他们都是得益于我们新政,得益于我们兴商兴农的新政,得益于我们新的经济模式,这才发起来的,他们才是我们的支持者。我们重点就要扶持他们。这次钱粮券风波,我暗地里知会了很多中小业者,让他们也跟风赚了不少钱。
还有,最关键的,这次十三家联行里,大部分世家都被抄了家,他们之前在联行的股份,等于是空出来了,我打算对外公开发卖,卖给那些支持我们新兴业者。这个事情,就等着你回来对外宣布了。”
关于钱粮券风波,其实徐庶回来以后,根本没有进行任何政令法令等调整,也没有针对钱粮券政策说任何话,徐庶就是直接抓人杀人。
你们可以大肆抛砸钱粮券,你抛我就接,然后转回身,我把你家产一抄,人一杀,我让你再闹腾。
这一招太狠了。
这比任何的政令法令都要管用得多。
徐庶没有针对钱粮券风波,做任何应对措施,然而眼下,仅仅半个月的时间,闹腾了许久的钱粮券风波,自动销声匿迹了。这次风波,自然有人赔得倾家荡产,也有人赚得盆满钵满。
刘璋没想到,这次叛乱的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内幕。
不但有内外势力的激烈交锋,还有新旧势力的殊死博弈,有看得见的杀戮,也有看不见的厮杀。
看着一脸倦色,有些疲惫的徐庶,刘璋忽然有些内疚,自己把什么事情都推给了徐庶,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徐庶把发卖联行股份的事情,留给刘璋,这就是给刘璋做好人的机会,给刘璋施恩于众人的机会。
还有像结束戡乱以及给一些冤假错案平反之类的,也是留给刘璋的。
“元直,你这样事必躬亲太过操劳了,要学会抓大放小,什么事安排给下面人做就好了。你可以多弄几个主簿文掾,否则你要是累坏了,我可没地方哭去。”
“没那么夸张,我的身体可比你强多了,别看你领兵打仗都好几回了,但是比起我来,身体和精力还是差远了。再说了,很多事情交给下面我也不放心。”
徐庶也是没办法。
不事事躬亲,他害怕辜负了刘璋的信任。
“元直,你这样做眼下是没事,但是以后怎么办?我们经营的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业,我们要经营的是千秋伟业,不用急在一时。一时出了问题,一时犯了错误,没问题,我们及时发现问题,及时纠正,及时发现漏洞,及时补上就好。所以,我们得把握住大方向,我们要把重心和精力,放在对现行机制政令法令等方面的优化或者修正方面。如果什么事情都是你做了,我们这个机制的一些问题,我们的很多政令法令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很可能就被掩盖了。这样短期看,是好的,但长期看,则是有害的。”
徐庶刚要解释两句,刘璋又继续道:“最关键的,以后一旦你放手了,你让后来者怎么接?就算下一个后来者可以接起来,他其后的后来者又该如何?我们怎么保证,这一个一个的后来者,他们不出问题?你知道我是想当个甩手掌柜的,我没这个心思,也没这个兴趣,去亲自手握大权,生杀予夺。不但我没这个兴趣,我也不希望我的后代有这个机会。我把权力下放了,下放给你了,那你这一级就得想办法怎么长治久安,怎么能够稳定。否则的话,你这一级还是跟皇帝或者单于没啥两样了。”
刘璋这次说的,也是他一直以来想说的。
徐庶也有所了解。
刘璋之前曾说过:要草原上再没有单于,要让这世间再不见君王。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对以前那种君主制度不满意,肯定会另起炉灶,新建一套制度。现在蜀中的种种新政,就是在朝这方面努力。
刘璋是想限制乃至剥夺皇权,权力归到真正的朝廷,这个朝廷或者内阁之类的,是丞相负责制。
但是问题又来了,要是权力集于丞相一身,那还不是等于相当于皇帝一样。
刘璋现在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了,让徐庶多考虑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多考虑考虑大事情,别把自己累着了。
这些事情还比较长远,刘璋现在也不可能完全甩手,徐庶也不可能完全集所有权力于一身。刘璋就是想用这个事情,把徐庶的注意力转移出来,从繁重的政务工作中转移出来。
“你说的这个事情,确实是个事情。我这也是习惯了,以后再慢慢改吧。不过,你说的这个是大事情,光我们俩考虑,还是容易有问题,两人计短,人多就计长了,以后可以多找几个信得过的,多多参详再定不迟。
说到这里了,再给你说个事情吧,就是关于张松的案子,我想让你亲自审理。”
“张松?张松你不是都已经杀了吗?”刘璋吃惊问道。
“没有,我哪能那么草率。我也就是吓唬吓唬他,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问题。”徐庶解释道:“张松是法曹,又是法学院的院长,我要治他的罪,自然要让百姓们说得过去才行,自然要有真凭实据才好。张松抵死不认罪,他身份特殊,而且他哥哥又是广汉太守,这个案子里面还是有不少疑问,所以我就把他留下了,等你回来亲自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