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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建的‘炉丘城’,长宽只有四里,城高七丈,小而坚固。位于一百四十丈高的炉丘之上,将大片的河滩草原,都笼罩于箭程之内。
之后数日,又有两座名为‘征北城’、‘定虏城’,与炉丘城同样规模的城堡建成,彼此间相隔百余里,各据险要之地,互为犄角。
且三者之间,还有无数的碉楼耸立,将楞河南岸,一片长达二百余里,水草最为丰美的地域,圈在了这三座城池的内围,
再随着炉堡中,一座高约七百丈,几乎耸入云端的观星台建成,嬴冲也再次恢复了他的‘耳目’。
借助裴修元手中的魔天镜,以及那观星台之助,嬴冲可随时随刻,看到千余里之内,任何一处的情景。
——其实只需有足够灵脉,监察周围敌情的玄门阵法有的是。只是不如魔天境这么方便而已,范围也是远远不如,最多只能远及三四百里外。
此物确不愧是白云观的镇教之器,只需照定一处,就可将那里的数十里方圆,都巨细无遗的显于镜中。
哪怕对方以术法遮蔽掩饰,也不可能在魔天镜的窥照下,不留丝毫痕迹。更何况他的麾下,如今还有着一位幻术大师在。
这也意味着,如今整个阴山南麓,楞河上下两千里流域,都已落入秦军的掌控中。
而三座堡垒的建成,则能使嬴冲的大军,再不用受粮草辎重的拖累。
几乎就在观星台建成的当日,嬴冲便令李靖领十五万人留守,自己则率四十万秦军轻兵进袭。三路包抄,合围了西面一百一十里外,有十三万匈奴骑士聚集的营地。只这一战,就斩首达七万级!
之后沿河扫荡,一日之内急进数百里,连续攻破了三处匈奴部落。斩杀高于车轮者二十万众,救出七万秦民牧奴,缴获九十万头牛羊。
直至炉丘城之西五百里处,嬴冲接到了后方示警,这才率军回返。
此时他麾下大军,气势已与出塞之时截然不同。几乎所有将士的双手,都已沾染过至少一条人命。
而见过血的老卒与新兵相较,战力自是天差地别。
这次回归炉丘城之后,嬴冲就再无其他动作。只是一心加固三城的防御,操练所有士卒的射术,尽量使各部之军,都至少达到府军的水准。
还有二十余万牧奴,嬴冲从中挑选出身强力壮者七万人,将沿途缴获的墨甲与弓弩,都全数发放了下去。
那匈奴人的五星甲本就不多,能完整缴获的更少。可五星以下的墨甲,却是应有尽有,且是专长于射猎的种类。
用之装备这七万人,只需草草操练一番射术,就可用于守城。
嬴冲自己也混迹其中,在九月的指点下,修习‘射日诀’。可能是觉醒了龙凤二大神兽血脉之故,他的天赋已迥异于幼年时代。这段时间中,无论是枪法,还是箭术,都是进展神速。
而仅仅四日之后,匈奴单于冒顿,就已领王帐军二十万,以及右翼与王庭总共三十个万骑都,来到了炉丘城下。
嬴冲并未理会,只将那些数百万头牛羊的牧场,移到了炉丘城后。然后就继续操练士卒,加固城防。
他知道自己胜算已定,无论是在这里决战,还是继续对峙,都有着足够的筹码。
如今坐蜡的,已换成了对面那位匈奴单于。
嬴冲麾下的秦军,固然是深入敌境,四顾无援。可那冒顿,却也一样是四面楚歌。
此时只需镇之以静,就可品尝胜利的果实。
※※※※
清晨时分,冒顿骑马在一处山丘之顶,目光阴翳的看着十七里外,那座灰白色的坚城。
历经四十余年的征战,冒顿的脸上,早已爬满了时光留下的刻痕,只有那目光,依然犀利似如鹰隼。
可哪怕是真正的苍鹰,也同样会有衰老,有不堪重负的一天。而此时冒顿的眼中,除了疲惫之外,还有着一丝无可奈何。
“圣主,这座城,您可有办法将之撼动?”
所谓‘圣主’,是草原人对圣山萨满的尊称。
而此时立在冒顿身侧的,正是匈奴人仅有的两位圣山萨满之一毕离。
可这位却也是神情无奈的摇头:“办不到!对面已占据了先机,提前笼住了这里的地脉。且我感觉得到,里面有一位大阴阳师的法力,只逊我半筹。”
冒顿皱了皱眉头,好在他对此,早有着心理准备。
“那么圣主以为,我匈奴是否该与这些秦军,决一胜负?”
毕离闻言,却微觉意外。在他的印象中,冒顿还从未有这种迟疑不决之时。
这位草原上的雄主,从来都是专横而果断,很少会倾听旁人的意见。且过往以来,无论什么样的危局,都难将他真正难倒,
毕离的眼神,于是更为凝重:“臣不知!不过,在单于看来,这一战我匈奴会伤亡多少?此战胜后,又是否能守住小月国的领土,继续威慑大月国与东面的那群恶狼?”
“我匈奴一向都不擅于攻城,往往兵力超越秦军两倍,也依然损伤惨重,!”
冒顿一声轻叹:“要歼灭这支秦军,至少得动用一百二十万军!然而战后的死伤折损,只有日月天才知道。”
毕离呼吸微窒,他刚才有了感应。那是日月天在示警,一旦他们这次选择了决战,伤亡之惨重,会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可如今之匈奴,又不能不战——”
冒顿用马鞭指了指旁边的楞河:“秦军六十万人屯军于此,将令我匈奴二十三部数百万帐,都无法在秋季安心放牧。而一旦牲畜秋肥不足,入冬后不知会冻死多少。”
毕离心中寂冷,他精研自然之道,知晓近年天气反常。春季多雨,到九月之后,必定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寒冬。
“决战会死伤惨重,而要想扼守住秦军的出击之途,至少也需八十万骑以上。可我匈奴四面皆敌,本王总不能将这八十万控弦之士,一直都顿兵在此。”
冒顿摇着头,神情愈发的懊恼:“可惜,最佳的退敌之机,已经失去——”
说话之时,冒顿有意无意的斜视了身后,某位随从一眼。
那位是左大将且须,这次并未随同左谷蠡王南下,而是负责留守草原。
而此刻这人,正是面色忽青忽白,眼神羞愧。
他知单于之意,最佳的决战之时,是在秦军未能筑城之前。可就因他们凑不齐决战的六十万兵力,最终令秦军得逞。
而缘由就在于六月十一日,他轻率出战,意图打击秦军前部二十万,却反遭大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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