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之厅大门紧闭却时不时被人从外撞击着,但一层封印结界却死死的锁着大门就是让外边的人撞不开。
光辉之厅内,谩骂声从未断过。
由无数圣光光柱组成的光之囚牢是只有教廷的红衣大主教才能使用得出来的圣法,因为这不仅要背诵非常长的咒语,还要消耗十分之庞大的圣力,而且未必每个红衣大主教都能施展出来。
而此时,这个光之囚牢正竖立在光辉之厅内,可被关进去的不是黑暗生灵,不是人类法师,而是一群教廷的地位最高的一群人。
教皇,六位红衣大主教,以及八名主教。
在把最后一名留在教廷的主教扔进光之囚牢后,米迦勒来到了耸立着教皇宝座的阶梯之上,把手里还滴着血的长剑往阶梯上一放便坐了下去,目光茫然的看着光之囚牢里谩骂不止的人类。
没有仇恨,没有快意,一双美丽的火红眼眸里只有茫然与恐慌。
一直阴沉着脸的教皇在看了米迦勒许久后抬手阻止大主教与主教们的谩骂,开口问道:“你想做什么?伊凡尔赛,你不管克劳德他们的命了?”
突然被叫了化名的米迦勒看了教皇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习惯性的挠了挠头,结果摸到了一手血——别人的,他皱着眉看着手中一片鲜红,联想到自己身上和头发上都是这鲜红的血液,脸色不由得有些糟糕。
“陛下,这还有什么好问的!除了要我们的命他还能做什么!”其中一名浑身浴血的主教狰狞着说,然后他冲阶梯上的米迦勒吼道:“伊凡尔赛!有本事你就立刻杀了我们!否则你就等着被外边的神官和圣骑士们杀死吧!你的结界可支撑不了多久了!”
事实上不止这位主教浑身浴血,光之囚牢里的所有人身上都被鲜血染红,一滴滴的鲜红液体从衣角滴落染红了地面。
被庞大的圣光一瞬间充斥进体内,如果不是米迦勒对圣光的控制精准得可怕,所有被他填充圣光进体内的人都得爆体而亡,而不是失去圣力。
体内再无半点圣光的教皇和大主教、主教们都苍老得可怕,他们每个仿佛都老了三四十岁,一身褶皱,身躯佝偻,声音沙哑难听,除了大多只是中年的主教们还能精力旺盛的大吼大骂外,白发苍苍的大主教们和教皇骂了两三句就只能急喘气了。
米迦勒看了看那道被撞得摇摇欲坠的门和窗户,他也知道结界的确撑不了多久了,可他没有丝毫慌张,而是坐在阶梯上托着下巴看着他们,年轻漂亮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心不在焉。
“我们死了,克劳德和曾经追随你的那些圣骑士长和圣骑士们也会一起死,你真的决定不管他们了?”教皇阴冷的看着米迦勒,声音沙哑得恐怖,再也听不出以前的慈和威严。
米迦勒这次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教皇身上,他茫然疑惑的问:“都是人类,你们为什么能做出这种事呢?肆意污蔑,肆意囚禁他人,肆意杀害一起为教廷做事的同族,甚至夺取他人圣力赋予自己……”
听到米迦勒的话,教皇大笑了起来打断了米迦勒的话:“为什么?你这么年轻你当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知道那种眼睁睁看着身体日渐老迈、成日被病痛折磨的痛苦吗?你知道那种渐渐步入失望的感觉吗!等到三四十年后恐怕你也会做出和我们一样的选择!”
在知道能变年轻,在知道能延长寿命享受手握无上权柄的时候,有几个人能抵抗得住诱惑?他们只是做了几乎所有人都会做的选择罢了!
主教们的脸上也露出理应如此的表情。
米迦勒皱起了眉。
突然,光辉之厅的大门猛地破开,米迦勒提起放在一旁的长剑站了起来准备迎接神官和圣骑士们的围攻。
光之囚牢里,教皇和主教们面露喜色。
下一秒,教皇和主教们懵了,米迦勒神情一僵,脸上又是惊喜又是惶恐。
光辉之厅门外躺倒了一大片神官和圣骑士,金发少年踩着神官和圣骑士们的身体脚步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光辉之厅内,身后跟着拉斐尔和克劳德、米契尔。
教皇和主教们又惊又怒的看着大摇大摆走进来的金发少年一行:“克劳德?米契尔?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克劳德板着脸充耳不闻,看到前边米迦勒好好的站在那,神色却柔和了不少。米契尔看到光之囚牢里的往日不可一世现在却老迈狼狈得可怜的教皇和主教们不由叹息,想起昨天金发少年说的话,他只能心一横,撇开了脸。
金发少年在路过光之囚牢时眼皮子都没抬,手微抬,光之囚牢瞬间被抹去。
重获自由的教皇和主教们还未来得及欢喜,身上猛然一重,瞬间双膝着地,狼狈的跪伏在地。
米迦勒眼睁睁的看着金发少年越走越近,脸上越来越慌张无措,他连忙走下阶梯跪在地上,温驯恭顺的单膝跪下,纤长浓密的睫毛不停的在颤动。
金发少年恍若未见的从他面前走过,直接登上了阶梯。
拉斐尔没有跟着走上阶梯,他站到米迦勒面前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半响后他叹息一声扯着米迦勒的手臂把他拉起来低声骂道:“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天使!”
“拉斐尔,父神还是在生气吗?”米迦勒捉着拉斐尔的手,满脸惶恐不安。
拉斐尔语塞,他再次叹息,拍拍米迦勒的肩:“先站好,看父神怎么说吧。”最后还是忍不住给了米迦勒后脑勺一下,怒道:“丢脸丢到人类身上,回天界后自己去第五重天监狱去领罚!”
米迦勒捂着生疼的后脑勺恹恹的应了。
金发少年没有坐上阶梯上的教皇宝座上,他打量了一下教皇宝座很是嫌弃,在打量整个光辉之厅的时候也露出了不满意的神情。
“你们教廷真是越混越回去了。”金发少年站在阶梯上居高临下的对跪伏在地的教皇和主教们说,“你们教廷第一任教皇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这里建立了教廷,教廷的前几任教皇更是花了不少心思建立完善教廷,花费了不少心血在教廷里隐藏了无数法阵铭文,哪知道被你们这些后人给毁得七七八八了。”
教皇和主教们闻言大骇,可是金发少年身上的威压令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可怜巴巴的跪伏在地上。
金发少年沉吟了一下,想着不如干脆一点重建教廷也不错。
于是他慢吞吞的抬起手,一挥——
所有人之间整个光辉之厅……不,应该是整个教廷化作了光点慢慢的消散着。
不过一会,原本神圣宏伟、庄严肃穆的教廷不复存在,只留在满地不知是死是活的神官和圣骑士们胡乱横躺在满是法阵铭文的土地上。
唯一还存在着的,只有金发少年脚下的阶梯,就连华贵的教皇宝座也与教廷一起消失无踪。
金发少年手指微动,圣光乍现凝聚成了一个与大圣堂上有五分相似的御座。
金发少年施施然的坐了上去,他看看那群狼狈跪伏的教皇与大主教,再看看站立在阶梯下的拉斐尔、米迦勒和米契尔、克劳德。
他抬起头,雪蓝色的眼眸变成了澄澈纯粹的金色,神威从身上瞬间扩散至整个凡界!
大地在震动,大海的摇晃,凡界生灵惊惧恐慌的在神威之下被迫跪伏在地。
神威之下,所有生灵无不跪服。
银色的长发盘旋在地,金色的眼眸无悲无喜,精致圣洁的神袍裹在身上,银发神祗坐于御座之上——
尊贵如斯,神圣至极。
拉斐尔、米迦勒单膝跪地,仰望着他们的造物主移不开眼睛。
米契尔、克劳德早已低垂着头跪于地上,来自灵魂的崇敬畏惧令他们不敢抬头直视神颜。
教皇和主教们瑟瑟发抖伏趴在地。
银发神祗半瞌上眼,金色的符文自御座之下向四周蔓延;
大圣堂之上,创世之书闭上了眼,弥赛亚痛得浑身抽搐,银色的符文自神座之下生出,延伸至整个天界。
万魔殿内,路西法左手抓着衣襟右手紧抓着王座扶手,他死死的咬着下唇咽下了惨叫声,黑色的符文从他脚下蔓延出来,包裹了整个魔界。
良久之后,银发神祗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清冷淡漠至极的声音响彻三界:
“吾已沉睡数万载,于凡界苏醒。”
“可是如今的凡界令吾很失望。”
“作为惩罚,吾将收回你们的所有能力。”
布满了整个凡界的金色的符文从凡界的每个角落缩回了银发神祗御座下,银发神祗淡淡的看着已经有人失禁的那群教皇、主教们,布下了最后一句神谕:
“直到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个造物为止。”
吾沉睡这么久,搞得你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个造物了。
既然如此,吾现在就教你们怎么做个合格的造物!
随着黑色符文重回脚下直至消失,路西法喘着气瘫倒在魔王王座上,可是绝美的脸上却是一片冷然,没有丝毫慌乱。
萨麦尔连忙上前,路西法抬手挡下萨麦尔探查的手说:“我没事。”
萨麦尔皱起了眉,想要说什么却被路西法打断:
“我真的没事,这次估计是……那位搞出来的。”路西法露出了带着几分讥讽笑容,“这么大阵仗,除了那位也没谁搞得出了。不过既然是那位,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让我有事呢?”
萨麦尔冷着脸默然,墨色袍袖下的手却紧紧的握起,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
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