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稚气未消的沈云姝，想起上一世，沈云姝本是三叔之女，沈家女儿中排行老六，沈家倾覆之际，她被送往远在南州的外公家，却因沈云锦告密，在途中被官兵抓住，受辱致死，那时，她不过十四岁。
万幸的是，此刻，她还好好地在自己面前。
想到这里，她鼻头有些发酸，看着面前的沈云姝，浅浅笑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沈云姝不大听得懂她的话，却也乐呵呵地笑着。
“长姐，你近来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
她握着沈云姝的手不是很暖和，沈云姝就用自己的手捂着她的手呵欠，“长姐，二姐和世子殿下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方才已经跟四姐商量好了，等过年的时候，我们坚决要把她拦在门口，不让她回娘家。”
沈云姝说到这里，音调连着提高了好几个度，沈家七姐妹，唯独沈云锦最不合群，心机最深，最爱算计，因此不招喜。
“都过去了，你们也不要为难你们二姐了，她自有她的难处。”
沈卿姒嘴上说过去了，但是心里却并未过去。
要说过去，怎会如此简单？
“她能有什么难处，仗着自己世子妃的身份，公然跑到你院儿里去闹事，那日，若不是娘亲把我锁在房里，我定然要去教训她一番。”
四妹沈云婳听罢，脾气又上来了，愤愤不平地骂道。
“好了好了，祖母还在等你们，快去请安吧。”
沈卿姒笑着提醒道，借机转移了话题。
两个丫头只得把所有的不平和愤怒压下去，起身恭恭敬敬地给沈卿姒行了礼，方才离开。
沈卿姒看着离开的二人出神，留霜以为她是因方才揭开了伤疤而心伤，遂安慰道：“姑娘不是说了吗，若是因为二姑娘和世子的事情而难过，是最不值当的事情。”
说着，不忘轻轻抚着沈卿姒的后背以表安慰。
沈卿姒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不回答，起身往自己的清辉院去了。
年关将至，天气愈发寒冷不说，沈卿姒脚痛的毛病也越来越严重了，一连几日，竟是连下床都难。
看着自己这幅模样，她心中苦恼万分，如此模样，何时才能重上战场？
她研究医书愈发痴迷，闲来无事，竟研究起了江大夫开的药方，擅自改了几味要，让留霜重新去抓药。
留霜带着沈卿姒为自己开的方子出门去抓药，却在街上碰到了出来置办年货的沈云锦，本来不想打招呼，无奈人已经走到了面前，躲不掉了，方才不情不愿地福了福身：“奴婢见过世子妃。”
沈云锦老远就看到了神色匆匆的留霜，想到沈卿姒旧疾复发的事情，便故意调转方向，朝这边来了。
“留霜，这隆冬腊月的，你不在府上好生伺候长姐，跑到街上来做什么，难道就不怕长姐腿脚不便，吃喝拉撒没人照顾，委屈了自己？”
沈云锦面上噙着笑，嘴上却说着极其侮辱的话。
留霜心里一股怒气封喉，语气也跟着不客气了几分，“姑娘有人伺候着，奴婢这就回去了，绝对不会让姑娘受委屈，世子妃大可放心。”
“你这是什么语气？”春夏立马一声厉喝，典型的狗仗人势。
沈云锦见她语气僵硬且带着情绪，笑到：“脾气倒是不小，我那长姐难不成就是这样教你的？”
“奴婢不敢有脾气，时间不早了，大姑娘还等着奴婢，奴婢先回了。”
留霜不想跟沈云锦周旋，若是再周旋下去，吃亏的只有自己。
“我让你走了吗？”
留霜刚转身，沈云锦就喊住了她，与此同时，身边的丫鬟直接上前挡在了留霜面前。
留霜暗道不妙，四下看去，无人可帮自己，心中愈发着急。
“小小丫鬟也敢在本世子妃面前放肆，既然长姐没有调教好你，那我就代她好好调教一番。”沈云锦语气严肃了几分，看着低着头倔强不已的留霜，吩咐道：“春夏，掌嘴。”
“奴婢遵命。”
春夏得了命令，扬手就给了留霜一巴掌，留霜避之不及，生生地挨了这一巴掌。
“奴婢并没有冲撞世子妃，世子妃为何要责罚奴婢？”
留霜望向沈云锦，不服气地质问道。
沈云锦懒懒地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笑道：“竟然还敢顶嘴，春夏，给我继续打，打到她认错为之。”
“奴婢遵命。”
两个丫鬟将留霜死死地按住，让她根本就无法动弹。
春夏愈发嚣张，直接扬手又是一巴掌，接着第三下，第四下........
留霜脸颊被打肿，口鼻流血，可是就算是这样，沈云锦也丝毫没有让春夏停手的意思。
“说，你认不认错？”
春夏掐住她的下巴，一脸鄙视地质问道。
留霜只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却仍旧不肯认错：“奴婢不知道错在何处，无错可认。”
留霜是自小跟着沈卿姒的，性格多多少少都会受到沈卿姒的影响，她知道今日之事，无非是沈云锦不敢把沈卿姒怎么样，转而在自己身上出一口气罢了。
“那就继续打。”
沈云锦看到她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还要嘴硬，没有丝毫怜悯之情，而是再次吩咐道。
“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我倒是要看看，你今天能嘴硬到什么地步？”
她最讨厌的就是沈卿姒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觉得自己永远都没有错，自己当初被她捉奸在床的时候是这样，挨家法的时候，出嫁的时候，她始终都高傲地端端站在哪里，似是不屑跟自己争抢一般。
如今一个丫鬟，都跟她的脾气那么相似。
“住手。”
春夏正要继续动手，就突然被人给喊住了。
停下来，还未回头，对方就勒马停在了她面前。
只见一个一身华服，身长八尺的翩翩俊公子从马上翻下来。
“在下兵部尚书之子燕景明，见过世子妃。”
燕景明远远看到有人在挨打，乍一看，竟是当日跟在沈卿姒身边的丫鬟，再一见竟然是沈云锦，想着若是不出手相救，这丫鬟今日必定难以脱身，遂开口喊住了正要动手之人。
沈云锦一见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忙笑脸相迎：“公子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