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盛安颜为何会如此惊讶?
只因为,眼前这位被几个影卫一通五花大绑围在中间、一脸梨花带雨看着宗政潋的,不是那桃月夫人还能是谁?
一想之前,月萱曾说过,桃月是赵王送过来伺候宗政潋的,说她是内奸,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
怎么听着有些勉强呢?
桃月真有那本事,能在宗政潋的面前杀了人,还能全身而退?
“王爷,王爷您救救妾身啊,妾身是冤枉的,不关妾身的事啊!”
桃月一看见宗政潋过来,顿时像看到了救星,哭得是越发起劲了。
若不是这会儿她被绑着,盛安颜真怕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过来抱宗政潋的大腿。
宗政潋微微敛睑,眉间隐有不悦,问影卫道:“怎么回事?”
刚才在地牢的影卫其一站了出来,回答道:“回爷的话,当时我们二人追出地牢的时候,只看见一黑影往后花园的方向跑了,于是连忙追了过去。却不想正正碰上影十二他们在追桃月夫人,而当时桃月夫人手里还拿着两支和刺客使用的一模一样的袖箭。”
影十二他们是负责暗中看管桃月的人,听完这话,立马将缴获的两支袖箭奉上,补充道:“是这样的,晚上些的时候,桃月夫人早早就熄了灯,歇息了。我们以为她身子不舒服,是以也就没怎么在意。却不想到了半夜的时候,就见一人影鬼鬼祟祟地从她房里偷跑出来,朝前堂跑去。等我们几个追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人是她让身边丫鬟假扮的。等我们几人从前堂赶过来的时候,正看见桃月夫人蹲在后花园里挖坑,正准备将这两支袖箭进行掩埋。”
盛安颜从影十二手中接过袖箭,也不由微微蹙眉。
袖箭上并没有淬毒,箭身上还帮着一个布娃娃,将娃娃解下来,还能看见那背后贴着的纸条,上面写着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宗政潋斜瞥一眼,也看见了那两张纸条,顿时凤眼一凛,问桃月:“这是什么?”
桃月看着盛安颜找到纸条的时候,脸色已经苍白如缟素、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这会儿听见宗政潋发问,她嘴唇抖了抖,哆哆嗦嗦地道:“这是……这是妾身去庙里求的祈福娃娃,只要……只要把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写上去,埋进土里,就能……就能让人多子多福,长命百岁。”
盛安颜嘴角抽了抽,抬起头来有些无语地看向桃月:“也就是说,我和红叶夫人还得多谢你咯?”
没错,那两个娃娃,一个写的是她,另一个写的就是红叶。
桃月强扯出一个笑,道:“妹妹也只是希望王妃和红叶姐姐能够更好地服侍王爷,旁的是不敢奢求的。”
盛安颜把玩着那袖箭跟布娃娃,忍不住说了句:“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一支箭,一个人,合起来就是贱人的意思?”
“噗——”
在一旁的影卫忍不住想笑,却又立马止住笑,板着脸装出一本正经的面孔。
宗政潋瞧着盛安颜,眉梢轻轻一跳。
盛安颜却接着道:“这上面,一个是我的大名,一个是红叶的大名,生辰八字俱全,只怕还找人开了光。桃月夫人,你是不是想用厌胜之术,让我跟红叶被万箭穿心,嗯?”
果不其然,盛安颜话音一落,桃月夫人脸上那勉强的笑意顿失,立马声嘶力竭地向宗政潋求饶:“王爷,妾身也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求王爷看在赵王的面上,饶了妾身这一回吧!”
盛安颜微微眯眼。
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桃月好死不死地在这会儿提什么赵王,宗政潋能放过她才有鬼了。
如今看来,她不像是杀死孙保信的内鬼,充其量也就是耍阴谋小手段,想要害一害她和红叶。
可是就算她真是被人陷害的,就凭那两支袖箭,恐怕也和凶手脱不了什么关系。
宗政潋冷冷地开口问她:“那两支袖箭,你是从何处得来?”
桃月一愣,旋即回答说:“那两支袖箭,是妾身临走的时候,赵王赠与我防身的。可是这不关赵王的事啊,只是妾身……只是妾身想要得到王爷宠爱,才一时被猪油蒙了心……”
盛安颜歪着头瞧她,也问了句:“那把这袖箭和布娃娃绑在一起的法子,是谁告诉你的?”
桃月交代说:“是我那丫鬟冬梅道听途说的,我也不知道是哪路的法子。”
盛安颜伸手摩挲着下巴,略一思忖。
道听途说而来的?
那会不会找到这谣言的出处,就能找到那个传播谣言的人?
宗政潋瞧着她一脸出神的表情,不由叹了口气,挥手对影卫道:“把人带下去,好生看管。”
“是。”
桃月还想求饶,却见有影卫眼明手快地往她嘴里塞了个麻核桃,瞬间只剩下了呜呜咽咽的声音。
盛安颜看着被拖走的桃月,只觉乌云遮住天上皎月,心头也止不住泛起一阵薄凉的寒意。
宗政潋对她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一路不快不慢地走着,盛安颜把自己的猜想说给宗政潋听:“王爷,你说桃月夫人使用的邪术,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透露给她的?目的就是想要她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为真正的内鬼打掩护?”
宗政潋没有回答,侧着头看她,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差不离。”盛安颜道,“要不就是桃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利用了,要不就是桃月与那内鬼同流合污,总之目的就是为了杀死孙保信。”
“你就想到这些?”宗政潋眉梢斜斜一扬,如出鞘利剑,剑走偏锋。
盛安颜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也有可能杀孙保信的人,不是赵王派来的。拉上桃月,也只是想把矛头指向赵王罢了。”
夜风突地打着卷儿吹来,卷起两人的衣袍发丝,吹乱那脑海里纷乱的思绪。
宗政潋目光陡利,轻轻地划过盛安颜的脸,又连忙收了回来。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盛安颜故作轻松地吐了吐舌头:“这是自然,照顾小宝儿、打理这后宅就够心的了,哪儿还有那么多精力去管些有的没的。”
宗政潋瞧着她的模样,面色不禁柔和了一些,突地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真乖。”
盛安颜瞧着宗政潋如此亲昵的举动,顿时一愣。
宗政潋好似也反应过来,咳嗽了两声,背过身去,冷冷地道:“卿暖阁到了,你,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