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气冷, 伸不出手做事,苏瓷近来都没有出去赚钱。
她也没有因为大哥的事特意去县城,毕竟这事都耽搁多少年了, 不急在这一时。
学校放假以后, 她就每天手插棉衣口袋,吹着干燥的冷风, 在村子周边用脚扒拉碎瓷片。
看到稍微入眼的,才会伸出手来, 捡起来迎着太阳光仔细看一看。
像其他类型的古董, 诸如金石玉器书画,甚至木器杂项,那都是非常少见的。
要么就是被损毁干净了, 要么就是被当作钱财没收了。
唯有这些碎瓷片, 被毁了还留些残骸。
新的旧的全都混杂在一起,极其考验人的眼力。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 吃完午饭以后,苏瓷没在家呆着,跟家里的丫头们一起出门去。
她身上也背个竹编背篓,路上看到柴禾就弯腰捡起来放进去。
捡了一捆树枝,用细麻绳捆起来放在叶苏芳捡的柴堆一起,叫她放眼看着,自己背着背篓继续往别处去,仍然去碰运气找她想找的东西。
运气好的时候,能捡个一片两片旧瓷。
大部分运气不咋好, 就是半片也捡不到。
放下柴禾后,苏瓷背着背篓去到附近的河滩上。
冬天大部分的草都枯了,河滩上有什么更是能一眼就看到。
远远瞧见一个青色瓷片插在泥地里, 苏瓷走过去,用棉鞋尖扒拉一下周围的泥土干草枝,又蹲下来看一看。不是什么很有价值的玩意儿,但好歹算得上是老物件,她便伸出手给瓷片捏出来,放到背篓里去。
苏瓷放好瓷片,背上背篓正准备走的时候,转过身来忽瞧见,四五个男孩女孩坐在河岸上。
其中年龄最大的,是和苏瓷同龄同岁的吴巧艳,其他是真正的儿童,且都姓吴。
四五个小孩成排坐在岸边。
其中一个小女孩眯着眼看着苏瓷说:“叶四丫,你又出来捡垃圾啦?”
因为苏瓷经常在村子周围转悠,有时背着背篓,有时背着书包,捡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往背篓书包里放,不干正事只捡些没用的垃圾,所以好多人都知道了。
大人不拿小孩的事当回事,小孩上对小孩,难免就会有人把她当作笑话看。
苏瓷哪会拿这些毛头小孩当回事,只简单回一句:“怎么?碍你事了?”
这些小孩现在都不会冲她吐口水刻薄她,说话都是笑嘻嘻的。
每晚还指望着听一会叶家的收音机呢,再是关系不好,也都会收敛着一些。
吴巧艳虽不听叶家的收音机,但因为怕苏瓷,所以也不多嘴贱。
刚才看到她又在河滩上捡垃圾,觉得很有意思,便和身边这几个娃娃一起坐下看了一会。
总之她琢磨不透苏瓷的许多行为,现在就全都当看戏了。
琢磨那么多干什么,叶四丫脱离了前世的逆袭之路,还能翻出天来不成吗?
吴巧艳不说话。
旁边有个小男孩又说:“你捡这些干嘛啊?你家没有碗吃饭了吗?”
苏瓷闻言冷笑一下,看向那个小男孩,又看向吴巧艳。
目光和吴巧艳碰上的时候,她收了笑说:“我家的碗被有些孬种砸了不知道多少回,确实没碗吃饭。”
这话是骂吴巧艳他们一家呢。
吴巧艳听得脸色一黑,立马就想出口呛回来,但想到苏瓷打人极狠极厉害,硬是生生给忍住了。
他们两家关系很差,最初的时候也打过几回架。
叶老二不出头,叶安国和叶安军年轻气盛打过两回,结果可想而知,根本占不到半点便宜,而且越闹他家吃的亏越多,闹到大队也就是调解了事。
几回过后,叶安国和叶安军也没了血性。
平常又有叶老二的“教育”在,后来一家人就夹着尾巴做人。倘或惹到了吴家,吴大彪有时候犯贱发疯,就到他家砸他家的碗,发泄完就走人。
为了不惹到吴家,一家人后来更是唯唯诺诺。
为了过点安生日子,只能一直忍气吞声。
苏瓷现在在吴巧艳面前,可不存在忍气吞声一说。
她知道吴巧艳怕自己,骂她也就骂了,就得让她感受一下别人想骂她就骂她的感觉。
吴巧艳脸黑了片刻,果然没呛声。
不过片刻她又笑了出来,看着苏瓷笑着说:“那赔你一个碗呗。”
苏瓷目光下落,只见她伸手从旁边拿了三块瓷片出来。
瓷片是天蓝色的,被阳光一照,釉色十分莹润鲜艳,有眼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好东西。
再看向吴巧艳的眼睛,苏瓷眼底铺开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她当然能看出来,吴巧艳这是奚落她呢,不知道从哪捡的破碗片,来笑话她是捡垃圾的。
吴巧艳现在不跟她硬碰硬了,捏着分寸,用无聊的方式刺激她的自尊心和自卑心。
别的小孩把苏瓷当笑话看,她也就跟着看看热闹,再有意无意添把火。
她一直摆着笑脸,说话也不难听,苏瓷当然不会打她。
但她想用这个无聊的方式刺激到苏瓷,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自从没事就出来捡“垃圾”开始,苏瓷就没在意过别人会怎么看她,怎么笑话她。
她攒她的宝贝,管别人在背后笑话什么,面子能比宝贝更值钱?
捡垃圾就捡垃圾。拾破烂就拾破烂。
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她捡的到底都是什么东西。
看苏瓷不说话,吴巧艳又故意说:“干嘛?不要啊?你不就是捡这些东西吗?”
说来说去,还是特意强调——苏瓷在捡破烂!
苏瓷收掉眼底的笑意。
她没说话,背着背篓往河岸上走过去,一直走到吴巧艳面前,把身上的背篓拿下来往她面前一放。
吴巧艳被她这举动吓一跳,连忙起身往退两步。
苏瓷看她这怂样,笑一下道:“放进来。”
她可真是没有想到,吴巧艳有一天能亲手往她手里送宝贝,她手里的瓷片明显能拼成一个完整的鸡心碗,不出意外的话,这是钧瓷天蓝鸡心碗。
钧窑和汝窑一样,都是五大名窑之一。
因为瓷器烧得精致漂亮,存世少,在后世的收藏价值都是非常高的。
物以稀为贵。
能出价到几十万的,都算是普通的了,多的是几百上千万,甚至是上几亿。
吴巧艳不知道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更不知道苏瓷在想什么。她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尝试着往前面走两步,把手里三片碗片放进苏瓷的背篓里,连忙又跑开了。
拿了瓷片,苏瓷不再理她,看向另外几个娃娃问:“你们也捡了?”
那几个娃娃倒是不怕她,只道:“谁捡垃圾啊,我们没有。”
苏瓷又笑一下,拎起背篓背到背上。
她看着这些娃娃坦荡荡道:“对,我就是喜欢捡垃圾,你们要是有这样的垃圾,以后都可以送给我。”
吴巧艳隔了一段距离看着苏瓷,心想这叶四丫神经病吧。
每天村里村外捡垃圾就算了,还一点不臊,好像在干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她随手捡了几个破碗片,拿来故意逗她刺激她。结果她非但不觉得受刺激,一点都不恼,还真就给收下了?
不止收下了,还要跟她带出来的几个崽子说,以后有这种垃圾都送给她。
突然之间,感觉自己好像吃了亏一样,白给她捡了几个破碗片。
那几个娃娃就是胡闹,看着苏瓷又说:“你怎么不嫌丢人啊?”
苏瓷扫他们一眼,“我不偷不抢丢什么人?”
一个男孩说:“捡垃圾就是丢人。”
苏瓷嗤笑一下,说他:“没见识才丢人。”
小男孩被她嗤得脸蛋一皱。
他旁边一个小女孩又说:“叶四丫,你狂什么啊?以前不是特别爱哭鼻子吗?”
苏瓷懒得理这些黄毛小儿,白他们一眼,“我想狂就狂,想哭就哭,关你们屁事。”
说完转身便就要走了,没工夫在这里跟这些小屁孩浪费时间。
结果她刚转过身来,就见不远处有个人在往这边狂奔。
苏瓷微眯眼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是李秋玲。
李秋玲手里拿着初中报名表,一路狂奔到苏瓷面前。
到她面前扶着大腿喘气,笑得满脸都是阳光,对她说:“苏瓷,我……我可以上初中啦!”
听到这话,苏瓷眼睛蓦地一亮。
她伸手把李秋玲手里的报名表拿过来看,高兴得攥一下拳头,“太棒了!”
吴巧艳在后面听到了,往天上翻了个白眼。
反正她是自讨了个没趣,这便背上背篓准备走人了,可不想看着苏瓷和李秋玲臭得意。
李秋玲上初中的事情,她确实有在吴有金面前说了两句。
但和她关系并不算很大,因为吴有金本身就觉得,黑五类不应该上初中。
阶级斗争不能停。
必须要把革命进行到底!
不知道大队那边是怎么商量的,居然让李秋玲过了。
过了就过了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让她读书也成不了大才。
吴巧艳带着几个娃娃走后,苏瓷和李秋玲没走。
两人并肩坐在河岸边的石头上,迎着冬日的火红的夕阳,开心地聊了一会天。
李秋玲对苏瓷说:“赵书记今天有空,安老师亲自带我去的大队部。真是太麻烦她了,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吴有金还是不让我过,结果大队领导临时召开了会议,什么书记副书记,民兵队队长,还有大队党支部委员什么的,都去了,讨论让不让我上初中。最后大概是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这才给我盖的章。”
苏瓷听完李秋玲的话,无语道:“吴有金真是没意思,都是一个村里的,祖祖辈辈生活在一起,他至于这么为难人?搞了这么大一出波折,他心里舒服了?”
李秋玲叹口气,“他家那一门吴姓里的人,不都这样么?”
说着想到吴巧艳,这又问苏瓷:“刚才那是吴巧艳吧,她又干嘛,带着人一起欺负你吗?”
苏瓷平常道:“她现在不敢欺负我,跟那几个调皮孩子一起,来笑话我捡垃圾呢。”
好像过来笑话她两句,他们的日子能过得更好更有滋味似的。
而说到捡垃圾,李秋玲对这事也有点好奇。
她伸头看一下苏瓷的背篓,问她:“是啊,你捡这些碎碗片干什么啊?”
苏瓷笑笑,“我觉得好看。”
李秋玲没觉得哪里好看,碗就是用来吃饭的,不能吃饭的碎碗片,自然是毫无价值,不然哪能扔的到处都是的。
但她尊重苏瓷的爱好,不会像别人一样笑话她。
她看着苏瓷的眼睛,只说:“我以后要是走哪看到特别漂亮的,我也给你捡。”
苏瓷没忍住笑出声来。
看她可爱,笑一会冲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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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瓷和李秋玲坐在河边,等到太阳压一半在西边天际线上,也就起身准备回家了。
两个人回去找到叶苏英几个人,结伴回家往。
因为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李秋玲一路上都很高兴。
叶苏红看她满面红光的,还问她呢,“小丫头你高兴什么?”
刘秋玲笑笑说:“之前吴有金卡我上初中,今天大队开完会终于让我过了,我明年可以顺利升初中,所以高兴啊。”
叶苏红心想这有什么高兴的,但她知趣没有说出来。
说出来不就是扫兴么,她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于是她没顺着读书的话说,揪着吴有金道:“吴家坏种多,我们家旁边的吴有财一家是我们队最坏的。吴有金仗着自己是大队副书记,当年还让他儿子吴大山,顶替了我大哥去当兵。也就是我们家没门路,又没有证据,任他们欺负罢了。”
听到这个事情,李秋玲微微睁大眼。
她转头看向苏瓷,小声问:“真的啊?”
苏瓷点点头,没说话。
李秋玲眨巴眨巴眼,又小声说:“可以告他吧?”
苏瓷没什么情绪起伏,只道:“不容易。”
就像叶苏红说的,没门路没关系也没有证据,往哪告去?
要是在二十一世纪,可以借助娱乐发酵,这种事会相对容易一些。
现在这样的社会环境,尤其还是在这种小地方,不是靠一张嘴嚷嚷就能成的。
叶苏梅觉得这事会给家里招难处,叫叶苏红和苏瓷,“都过去这么久了,别提了。”
叶苏红偏要说,犟嘴道:“他家做的亏心事,还不让人说了?”
苏瓷也觉得还是先别乱嚷嚷了。
她叫叶苏红,“听二姐的,别提了。”
叶苏红现在听苏瓷的话,看她这么说,也就把嘴闭上了。
李秋玲伸手捏捏苏瓷的手指,“你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苏瓷点点头,信得过李秋玲的嘴巴。
她因为家里的成分问题,在村里没有朋友,想出去跟人说都没有人。
再说了,她自己家都自身难保,当然不会掺和这种事。
能勉强把自己家的日子过好过踏实,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哪还能操心别人家。
几个丫头一路走回家,又扯了点别的话题。
都是女孩子能讲得上的,到岔路口便和李秋玲分开各自回家了。
到家收拾收拾,洗洗手坐下来吃晚饭。
晚饭后苏瓷不出去受冷挨冻,洗漱好便爬床上捂被窝去了。
坐在被窝里,她把已经擦了大概的瓷片拿出来继续细擦。
尤其吴巧艳给她的那三片,散发着天蓝色的莹润釉光,她越擦越开心。
上床之后她就偷偷拿放大镜看过了,这是宋代的钧瓷鸡心碗。
三个碎片往一起拼,刚好可以拼出一个天蓝色大碗出来,不知道吴巧艳从哪捡到的。
就说她捡这个碗,运气是真的好。
苏瓷自己在村里村外转这么些天,也没看到这三个碎碗片。
就这个碗修复收在手里,等到合适的时机拿出来,想要出手的话,起码出价到一百多万,如果运气好遇到狂热爱好者,出到两百多万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把这当垃圾,特意往苏瓷手里送,苏瓷能不开心吗?
以后值钱的时候要是让她知道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当场气到吐出几升血来。
苏瓷一边擦一边笑,在心里想,真有出手的一天,到时候非得让她知道。
就算不能把她当场给气死,也能把她气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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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天上开始飘鹅毛大雪。
眼见着到了年底,家家户户都按公社的要求,把家里养了一年的猪绑起来放在平板车上,拖去食品站交生猪。
收生猪的标准是一百五十斤,但因为这年代没饲料,纯靠野草糠皮喂猪,很多人家的猪都达不到一百五十斤。达不到标准,只能降低价格把猪给卖出去。
叶老二家因为丫头多,每天的猪草都够量,就算养了两头猪,也能满足标准。
一年一度,也就交生猪的时候,是叶老二和苏华荣最高兴的时候,因为能拿到钱,还能拿到三斤的肉票。
这一天叶老二和老金一起,带着各自的媳妇去肉站交猪。
老金家只养了一头猪,不算太肥,卖了个六十多块钱,叶老二家相对好一些,两头猪总共卖了一百五十块。
叶老二在那满脸红光沾口水数钱的时候,苏华荣在旁边说:“今天两头猪都喂得好,往年没有卖过这么多钱,也就一百出头些。不过还是没法给孩子都买点新衣裳,得留给安国结婚。”
就算叶安国不结婚,家里花钱的地方也不少。
实在没有衣服鞋子穿的时候,还是要买衣服鞋子的,还要买毛线织毛衣。平时油盐酱醋虽用得不多,但在腌萝卜腌咸菜疙瘩的时候,还是得要不少。
喂猪还得买糠皮,晚上点灯都要钱。
家里人口多,反正鸡零狗碎的,很难省到年底。
叶老二和叶安国挣的工分,扣了一年一家人吃的口粮,剩下的也不多。
所以这两头猪的钱,几乎就是全家一整年的收入。
别人家有上几代人留下的家底,或者有手艺有工作,日子相对轻松。
叶老二和苏华荣是被叶老太分出来,从一无所有一点点苦出来的,两人生的孩子又多,也没见哪个是有出息的,叶老二自己也没出息,所以就比别人家穷很多。
苏华荣结完婚之后接二连三地生孩子,也没怎么去上过工。生孩子生多了,月子也没人好好伺候,后来甚至不做月子,身体也就搞得不行了,根本不能做重活。
她被叶老太瞧不起,也多有这个原因在。
不上工就在家伺候一家老小,照看自留地里的庄稼,当然还要被叶老大一家使唤,基本也没有闲下来的时候,辛苦不比别人少。
总之,穷有一百种一万种原因。
叶老二数完钱,把钱送到苏华荣手里,让她卷卷收起来。
数完高兴一下也就算了,根本不会怎么去花,只说:“小苏瓷之前在城里拿回来一提包的衣服,不需要买新的。”
结婚花的钱可多了,各样东西都要置新的,新床新褥子新衣服,哪样都要钱。
不管请多少人,酒席也还是要摆的,这个程序得走。
虽说要省,但过年还是要吃点好吃的。
因为家里猪养得好,食品站还奖励了一些小麦,刚好从肉站买一斤猪肉回去,能够吃几顿猪肉馅儿的饺子。
叶老二和苏华荣买了猪肉,揣着一兜的钱,拿上奖励的小麦回家。
剩下的两斤肉票,那等没事去集市,找人偷偷给卖了。
叶苏英几个丫头在家做好了晚饭。
看到叶老二拎着猪肉回来,叶苏红、叶苏芳和叶安家直接欢呼着跳起来。
家家户户盼过年盼过节,就是盼这一口好吃的。
新衣服是没有了,苏华荣第二天拾掇了一番约蒋云霞去公社赶集,买了些鞭炮和红门联。
每当要去赶集,家里总是有孩子嚷嚷着要一起去。
苏华荣有意带苏瓷去玩,苏瓷不想凑这热闹,就让叶苏红和叶苏芳跟去了。
蒋云霞也带了家里两个能赶路的孩子。
在集市上看几个娃眼馋得厉害,不忍心就掏几分钱出来买了点水果糖。
买了也不让当街扒开吃,让带回家和哥哥姐姐一起吃。
于是叶苏芳就一会看一下苏华荣的口袋,好像水果糖会从苏华荣的口袋里飞了似的。
叶苏红心思更多一点,看到商店里卖布匹的,就过去站在旁边,臭美地问苏华荣:“妈,我穿这个花色好看不?”
苏华荣笑着说好看,夸她长得俊,却不给她买。
叶苏红少不得在旁边念叨,“我一年也干了不少活,养了两头猪呢,就给我做一件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