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曦站在门口不动声色的往室内看一眼,狭长清冷的眸底隐隐浮现几粒泛着微光,漂亮且矜贵的银碎。
须臾间,长廊台阶上蓦然乍起一股冷冽的风丝,拂动他的白色长袍缓缓飘荡,似无形的屏障挡在门口,隔开了院子里漫漫落下的风雪。
他并未追究赢荼话里的深意,只是在等一个理由,一个被暮离亲自开口留下来的机会。
如果是暮离开口留他,那么,他必然不会走,哪怕是心里怀有愧疚,依然不会走,
赢荼眼神暗了暗,眸子里的紫色炫彩流光一般盈盈绽开,似乎短暂的凝起了几片紫色花瓣的虚影,旋即又若洪流迅速消散。
往常时候,倘若他如此这般对待嫦曦,必然会受到嫦曦的气势威压,每每总是让他格外狼狈。
可是今日却有不同。
嫦曦好像根本就不想搭理他,或者,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有了这个认知,赢荼再去看嫦曦的眼神里不觉间多了几分恼怒。
赢荼暗自想着,眼下暮离身子不善,四城事务大多交给他处理,或许是个不错的契机,可以拿嫦曦练练手。
虽然他自知是不怀好意,存心招惹嫦曦,想替自己出一口恶气,但是能够与嫦曦交手,得其指点一二,也是收获颇丰,一举多得。
嫦曦的视线一直落在屋中人的身上,只不过余光里总是能够感觉到某个正在悄悄磨牙的年轻帝王。
他素来知道赢荼是个不安分且有野心的主子,待到稍加成长过后必然是千古一君王,因此也便一直暗中放任着赢荼的小心思。
所以,何乐而不为?
如果能把这个小东西教出师了,等到孩子出生后,他便可以带着暮离返回北海,一边欣赏雪色一边钓鱼了。
嫦曦思及此,微微侧首,视线刚好迎上一缕正在悄悄磨牙的不善目光,唇角轻微扬了扬,泛起一缕淡淡的笑意,些许深意不言而喻。
某个暗戳戳想算计人的磨牙帝王:“……”
就很气!!
凭什么他在这里机关算计,活生生把一个阳光帅气的美好少年变成腹有城府,老谋深算的大坏蛋,而这个始作俑者却没有半点损伤?
居然还冲他笑?
他们很熟吗?
某年轻帝王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大字:不服。
房间外,两个男人之间波涛汹涌,表面似水无痕。
房间里,暮离敏锐地感觉到一股年轻气盛的杀气,无奈地摇摇头,洗漱完毕后,终于开口:“嫦曦,你先进来。”
这个男人站在门口那么久,明显是在等她的话。
她太了解嫦曦了,倘若不开口的话,这个男人必然会一直站下去,不肯罢休。
果然,她话音还未落,门口处便传来一缕温淡沉寂的声音。
只有一个字:“嗯。”
紧接着,外厅里传来一声刺耳的砰。
那是赢荼摔碎茶杯的声音。
鲜艳的红色血茶流了一地,上好的白玉杯四分五裂的躺在一片血红中,恰如他那一颗七零八落破碎的心,怎么去拾都捡不起来。
“暮离,我明夜再过来看去。”赢荼哼了一声甩甩袖子,负气离去。
他就知道,只要嫦曦一来,不论是谁都得靠边站!!
讨厌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