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主瞧那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一副吃了苦胆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结果被暮离一声轻咳吓了回去,又开始紧紧贴着墙壁昂首望天,装作数星星的样子。
他的原则一贯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暮离挑了挑眼皮,精致的眉眼间卷着一抹疲倦,说道:“行了,都退下吧。”
自从下了绿洲,她还没有休息过,仿佛连新长出来的手指头都带着一股骨子里的慵懒。
“尊主,那我们……”阳城欲言又止,心中忐忑不定。
暮离双手搭在膝盖上,修长的指轻轻敲打着,节奏分明而有规矩,缓缓开口说道:“想跟着本爵做事的,明日就留下。反之,天大地大,本爵不强求。”
“是,多谢尊主。”阳城暗自吁了口气,原来面试通过了。
“不过,”暮离顿了顿话音,说道:“本爵喜欢聪明人,眼底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倘若日后谁起了歹心,本爵自有法子让他生不如死。”
“是,尊主。”这一次,除了温染之外,其余人皆躬身行礼,恭敬地退了出去。
“暮离,怎么办?我看那个温家人不太可靠。”顽主一直默默观察着几人,有些担心的说。
而且,他总觉得温染长得太有气质了,就那一身笔挺的制度诱惑,极度禁欲,太对暮离胃口了。
暮离迎上顽主略微闪烁的目光,笑着勾起唇角,说道:“哪里不可靠了,你给我提个醒?”
“呃,”顽主歪着脑袋愣住了。
他可以说,是长相不可靠吗?
…………
夜晚,陈生做了三桌菜,实力雄厚。
虽然所有食材都是新鲜的血液,但是经过特别的烹调方法,并且添以辅食,味道总体来说,八十分以上。
饭桌上,暮离刚吃了几口,一股困意袭来,便起身回房睡了,留下顽主和云光尬聊。
暮离没有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倒还相处得下去。
可是等到暮离一回来,气氛忽然之间就变得微妙了。
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顽主找到话题,聊了起来:“奇怪,嫦宗主不是和暮离一起去血池了吗?为何还没有回来?”
“嗯。”云光面对顽主时,态度非同一般的沉默。
“嫦宗主和你联系了吗?”顽主又问道。
云光摇摇头,仍是沉默着。她已经一个月没见到嫦宗主了。
“你说,嫦宗主会不会和暮离闹别扭了?”顽主难得聪明了一次。
“不知道。”云光话音刚落,人就起身朝外走去。
这场尬聊没办法继续了。
院子里,边仇倚着墙面,双手抱怀,等待已久:“云光战神,麻烦留步。”
“什么事?”云光脸色不悦,态度不佳,说话的声音里夹杂着冷意。
她现在心情不好,很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边仇并不介意云光的态度,整理了下衣服,走到云光面前,说道:“听说云光战神很喜欢与人切磋?”
今天,他刚换了职业,不用再做饭了,很想找人试试身手。
云光冷哼了一声,提着眼角说道:“跟我走。”
一个毛小子竟敢来挑战她?胆子真大。
看她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边仇摸了摸鼻尖儿,跟在云光身后。
他忽然想起陈安说过的话,抖了一下肩膀。
陈安说:千万不能惹上了岁数的女人,小心被按在地上唱征服。
…………
深夜里,米白色的月儿挂在暗色的空中,云淡风轻,万里安宁。
忽然,一道嘹亮的歌声传来,是个羞涩不已的男人声音:“就这样被你征服,就这样没有退路……”
“哈哈哈。”
宁静的宅子里响起一阵笑声,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好不热闹。
暮离素来浅眠,顿时被吵醒了。
她轻轻揉了揉眉心,银眸里的疲倦犹未散去,说道:“外面发生什么事?”
书桌前,顽主点着一盏油灯,正在看书和统计报表。
他放下钢笔,走过来说道:“边仇和云光约架,结果打输了,云光罚他唱歌。我去告诉他不要再唱了。”
“无妨。”暮离复又躺下,寻思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说道:“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
“我不放心你,就过来陪你,顺便看书。”顽主拿起一本书,递到暮离面前。
书的名字是:论金融投资理财。
这一个月以来,虽然不太方便,但他始终远程管理着火锅店,没有放弃事业。
如今,火锅店都已经开业十天了,生意还算不错。
“嗯。”暮离轻浅应了一声,询问道:“嫦曦回来了吗?”
此刻,那个尊贵如神祗一般的男人在做什么?有没有长点教训?知道错了吗?
顽主脸色一僵,动了动唇,想要问些什么,可是,最后终究还是放弃了。
他摇摇头,说道:“嫦宗主没有和任何人联系。”
“罢了,随他去。”暮离说完,纤长的眼睫毛如羽落下,覆在银色的眸湖上,挡住了一片似锦的眸光。
…………
院子里,纯白的月光洒落下来,白雪皑皑,弥漫着冷冽的冰色。
边仇红着脸吼完了一首歌,在众人看戏般的笑声中,捂着脸去睡觉了。
他真该听陈安的话,不能主动去招惹上了年纪的女人。
抓、咬、挠、撕,这还是约架吗?太坑了。
屋顶上,一袭白衣无声落下,长袖一拂,飘然如雪的身影侧卧在屋脊上。
嫦曦的手中托着一坛酒,酒味浓郁,特品陈酿:女儿红。
这酒是后唐年间,他从内陆特意拎回来的,当时就埋在绿洲山下。
原本,他是打算等小离儿长大了,一起品尝,也算是不负这酒的名字了。
谁曾想,千年前一战,诸多危险。
千年后血族内乱,险些耗尽他的心血。
若不是今日暮离一掌劈开了酒窖,他几乎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曾经,他竟是如此痴迷不悟,贪恋那一抹人间绝色,举世惊艳的女儿绯色。
嫦曦拔下酒封,握住酒坛边沿儿,昂首饮酒。
清澈透明的酒液荡着珠帘般的碎光,缓缓灌满他的口,流过微微张开的唇角滑落脖颈,漫过纤美雪白的锁骨,一寸一寸浸透衣衫,逐渐扩染。
不多时,仙风道骨中隐约浮起丝丝魅色,蛊惑人心。
那一张清雅绝尘的面孔上,狭长的眸轻眯着,优美的眸湖深不见底,冰封住了一切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