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股强势狂妄的戾气消散，血族们已经浑身是血，残手断脚，有的人连眼珠子都被剜去了一只。
它们接连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无法起身。
暮离的戾气震断它们的五脏六腑，比起直接丢掉性命，过程更加痛苦。
养鸡场门外，橙发少年诧异起身，牵动小腹疼痛。
他捂住断裂开的肋骨，眼眸深深闭起，如果再不去救医，可能就会残废了。
但是，没有永恒的心脏，他哪有脸去面对荏萱？
他的荏萱那么温柔，那么善良，即使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也都是被迫的，情有可原。
所以，即使是死，他也要为荏萱拿到永恒的心脏，谁都不能阻止他的荏萱活下去。
橙发少年挥舞着匕首，一刀刀地砍向身旁血族，径直朝养鸡场内冲去。
他的四周腾起一缕缕尘埃，在月夜下化作白烟消失。
那是血族被银器刺穿心脏，永生永世，魂飞魄散了。
“野兽，受死吧！”人群中，路冷握着匕首窜上屋顶，大吼了一声。
他趁着暮离右手受伤无法动弹，朝暮离发起猛烈的攻击，横砍、侧劈、挑刺，无所不用其极。
他似乎偏爱暮离的心脏，也知道暮离胸口被他扎了一刀，索性刀锋全数对准暮离的心脏。
刀刀带着冷意，每一招式都杀气腾腾。
暮离右手动不了，身体也已开始僵硬，行动不再灵活。
她的脚下仿佛堆积起一座深山，步伐沉重，每走一步都用尽力气。
但是，尽管如此，她依旧避开了路冷无数次攻击，任何人都无法近身。
她的眼底里泛起一束银光，掠过四周奔涌而来的血族。
顷刻间，夜空中烟尘四起，浮白袅袅，仿若是一场人间炼狱，美若墓葬。
血族们被压制在屋顶下的空地上，一时半会儿闯不过来。
屋顶上，只剩下暮离和路冷来回出招，相互攻击，疯狂地对峙。
谁都没有半点停手的意思。
路冷久攻不下，唇角忽然咧开一抹嘲讽的笑：“女人，听说你喜欢李慕白？”
“……”暮离微微一怔，并不言语。
这个人想做什么？
路冷看到暮离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得逞了。
他更加嘲讽地说道：“不过，李慕白好像喜欢吴荏萱？”
“……”暮离皱着眉头，被分散了一些注意力。
“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昨天晚上，李慕白和吴荏萱睡了。”
扑！
路冷说完，一刀刺向暮离的胸口。
暮离明知路冷的话有待考究，可是，那一句‘睡了’，仅有两个字，终究还是烙在她的心底，让她抵触。
暮离反应慢了几分，胸口被刀尖儿划伤了。
衣服被划碎，割开一道掌心大小的疤痕。
她的身体里血气翻涌，气息紊乱，受伤的血口处，血水奔滚流下，瞬间浸透衣衫。
路冷停下进攻，视线落在暮离身上，短暂停留几秒。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感到惊奇，语意深长：“原来，你的软肋是李慕白。”
“你到底想说什么？”暮离凝视着眼前的橙发少年，声音冰冷淡漠。
“哈哈，伤心了？”路冷大笑一声，故意保持神秘，说道：“想知道他们是在哪里睡得吗？你应该也知道那个地方，蓝调倾城院子里的秋千架上……”
“你！唔！”暮离一口鲜血，呛了出来。
她的唇角逸出一道血丝，覆盖住了淡色的唇彩。
那明知是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在记忆描画出来的场景里肆意发酵，掠夺了理智，景象奢靡，虚汗淋漓。
所谓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暮离此时才知道，在她心中，那个冷淡的猎物或许不仅仅是猎物。
她心底的天平失衡了……
路冷毫不犹豫地奚落着她，如同在羞辱战俘，恶语相加，每一个字都带着冷刺：
“吐血了？有必要吗？”
“李慕白来就不是好东西，强迫我的荏萱在院子里陪他，结果把荏萱冻着了。”
“可是，他在房间里又强迫荏萱，荏萱还生着病。”
“他这种人，你还自作多情？真不要脸。”
“你们血族人都这样不要脸吗？太丢血族人的脸了吧？”路冷说到最后，已经得意忘形了。
他从来不觉得，打嘴仗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但是，他今天太开心了。
暮离的眼神一点，一点，暗了下去，深沉的眸底染上浓郁的杀气：“呵，真是喜欢作死。”
“是啊，李慕白太作死了，你听说过杨雅妍吗？”路冷忽然想起另外一个名字，滔滔不绝地说着。
那个女人真该死，竟敢和荏萱抢李慕白，肯定也不是好货，幸好已经被解决了。
漆黑的夜色里，星月无光，只剩下冷风在吹。
暮离抹掉唇上血迹，唇角轻勾，淡笑聆听着。
路冷说了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停下来，说道：“你不心疼了吗？”
明明刚才还被气得吐血，现在就没事了？
血族人的承受能力真强大。
暮离轻笑一声，银眸里光色流转，说道：“你的左手断了一根手指，知道谁砍的吗？”
上次交锋，临离开前，她消除了路冷有关于她和赢荼等人的记忆。
如今，有些后悔了。
她应该让这个狂妄无知的少年记得断骨之痛，而后方能心生敬畏，恨惧她。
路冷似乎已经忘了这件事，抬起左手看了看，说道：“李慕白砍的。”
为此，他深深记恨李慕白。
“不，”暮离淡淡抿唇，否定他，说道：“是我砍的。”
“你……”这个事实，让路冷惊讶。
怎么可能呢？
李慕白竟然替这个吸血鬼背黑锅。
“所以……”暮离拖着飘长的话音，银眸里浮光一闪，迎上路冷的眼睛，迟迟不再说话。
都说‘催眠’是个好东西。
想来，应该是不错的感觉吧。
路冷望着暮离的眼睛，瞳孔猛得放大，又回缩了一下，目光变得混浊。
他似是被暮离催眠了，脸色一变，倏然抽紧。
但是下一秒，他的眼底里竟然出现一丝诡异的碧色光泽。
紧接着，他握紧匕首，朝暮离的胸口再次刺来：“野兽，我杀了你！”
他渴望心脏，渴望跳动的心脏，渴望着那颗永恒的、正在跳动着的完美心脏……
暮离一手抓住路冷的脖颈，将路冷提了起来，眼神冰冷睥睨，傲然冷漠：“就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