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语笙抱着海盗船长的玩偶,窝在沙发上。
他笔挺的身子,蜷缩成了一小团。
他似醉非醉,半笑半哭,一个人顾自嘟囔着:“香,好香……”
这个女人的味道很熟悉。
像极了那一夜,缭绕在他梦里的,那股女人夜息香……
四名猎隼者,其中一人断掉腿骨,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剩下三个人,威力大减。
他们决定冒险一试,逮捕暮离。
如果不能活捉,那就杀死。
在他们看来,汉人统治下的猎管局,没有什么可怕的。
遵守命令,那是给猎管局面子。
不遵守的话,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
所谓满汉一家,早在几百年前,就是空话。
三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不约而同地亮出银器。
分别是一把宽短银刀、一条挂满倒刺的银星锁,和一只看起来非常粗犷豪迈的大铃铛。
叮铃铃……
大铃铛一摇晃起来,霎时向外震荡出一股音波巨浪。
这是断肠铃。
它散发出来的,是一曲专门针对血族的断肠音。
正常情况下。
血族听到铃铛声,立刻就会迷失心智,意识模糊不清。
紧接着,那条挂满倒刺的银星锁,就会捆绑住血族的身躯。
一颗颗倒刺,全部扎进血族的皮肤里。
血族越是挣扎,倒刺扎的就越深,钩刮起大片皮肉。
最后,猎隼人趁着血族蛮力尽失,就会举起一把银刀,扎进血族的心脏,或者是脑袋。
所有血族,但凡是被银器打爆脑袋、戳穿心脏,都会立刻化作尘埃,彻底消失。
暮离也不例外。
叮铃铃。
断肠铃不停地摇晃着,发出剧烈的音波。
暮离站在银网下,思绪出现短暂的迷失。
她轻轻地晃了晃头,恢复几分神志。
一双银灰色的瞳子里,闪耀过几分嗜血的光泽。
古老的满猎一族。
早在千年前,就曾经参加过血族与人类之战。
他们是汉人族的帮凶,一群权势走狗。
在那场旷世大战中,满猎族人杀死了不少血族。
那些血族全部都是暮离手底下,最忠勇果敢的战士。
这份血海深仇,灭族之痛,承记了上千年。
是一笔陈年老帐,旧恨难消。
惟有血腥杀戮,才能减缓那份经由时间沉淀下来的凄楚。
暮离深沉着一双银眸,纤长的眼睫毛缓缓轻覆下来,遮住眸底里些许薄光。
她的十根手指,渐渐长出锋利的指甲片。
今夜,她要让这些满猎者,血债血偿!
“嗷呜……”
暮离昂首望天,仰面咆哮了一声。
她在向曾经逝去的血族亡魂们,述说情殇。
她始终相信,在血族的那片天空上,总会有一片属于血族人的永世天堂。
…………
酒吧三楼。
顾珩神色凝重,一间间地挨个儿搜寻着包房。
他在寻找暮离的踪迹。
忽然,他的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凄厉悲凉的血族哀鸣。
他顿时一惊,立刻拔腿狂奔,朝楼上跑去。
糟糕了。
那声血族悲鸣,并不是杀人厉吼。
而是一股深厚的族人情节,弥漫着对逝者安息的浓情祭奠。
顾珩深凝着眉,眼底里浮现一抹强烈的担忧。
他在心中暗暗祈祷着:
暮离,不要杀人。
一切有我。
所有事情,都交给我来解决。
…………
酒吧四楼,最大的包间Roantic内。
暮离一声悲恸,震耳欲聋,险些刺穿四名猎隼者的耳膜。
她纵身而起,跳上茶台。
她伸手抓住银网,以单薄之躯,撑住整片银网覆盖下来的强大力量。
她十指如钩,抓在银网的弦丝上,缓慢且稳定的,向两旁撕扯着。
她美好温润的指腹,一点点地深陷入银弦里。
一道血珠儿,沿着细长的银丝,飘然落下。
她是血族女皇,力量强大,却依然拥有不可改变的弱点。
她会畏惧银器,也会受伤。
但是,小小的人类休想对她画地为牢,让她寸步难行,痛不欲生。
三名猎隼者惊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
天底下,居然有吸血鬼公然挑战银器?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名猎隼者左手扯住银网,用力向外撑紧。
他的右手摇晃起一条银链子,朝暮离卷去:“看我圣古法器,银星锁!”
暮离双手抓着银网,无法躲避。
她踩住茶台,在银星锁飞来的一刹那,跃然跳下。
半空中,她的身影翩若惊鸿,刮起一阵冷冽的长风。
她借着旋转飘落的力量,抬起长腿,一脚踢翻茶台。
砰!
茶台飞起,撞在银星锁上。
银星锁卷住茶台,在空中翻卷了几圈,不受控制地砸向旁边的墙面。
墙面上,出现一个大坑。
茶台沿着大坑,飞进隔壁包房。
隔壁包房里的客人,霎时吓得作鸟兽散开。
那名猎隼者被银星锁扯拽过去,横挂在墙砖上。
他的嘴角流下一丝血迹,昏死过去。
三角银网阵里,霎时空出一个角落。
所有力量,陡然失去平衡。
暮离借着这个机会,抓住银网向两旁撕开。
嘀嗒,嘀嗒……
一滴滴血珠儿,沿着银网滴落下来。
银白色的网弦,深深地割进暮离的手指,已经露出了白色的骨节。
暮离冷着一张精致傲然的面庞,仿佛没有半点痛感。
她在一片银色的华光中,猛地抬起头,龇起两颗月痕齿。
只见,那张银网竟然被她极为缓慢地,徒手撕开了……
叮铃铃。
银网上的镇魂铃无风自动,倏然奏响起来。
暮离走出银网,一脚踩在那名断掉腿骨的猎隼者身上。
她横眉冷目,轻轻一眯,散发出些许杀机。
她看向剩下的两名猎隼者,唇畔漾起一丝浅笑,说道:“就剩下你们两个了,好玩吗?”
“断肠铃!”
“剖心刀!”
两名猎隼者不由分说,一起朝暮离发起进攻。
暮离腹背受敌,被猎隼者团团包围住。
她弯腰侧身,步伐如舞,躲避开猎隼者的袭击。
她锋利的指甲片,以极快的速度,划过一名猎隼者的脖颈,抓出一段鲜血淋漓的脖骨。
代价是,她的左手自腕骨处开始,整整一截手骨,尽被那一柄宽短银刀,横向割断了。
啪的一声。
手骨和脖颈一齐掉在地上。
那名猎隼者失去了脖子,心脏仍然跳动着。
他诧异的睁着眼睛,脑袋往下一耷拉,径直倒了下去。
这只吸血鬼的杀人手法,竟然是偏爱他脆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