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炮弹，弹跳着蹦到了一个复兴军方阵之中，顿时就有三四个士兵惨叫着被打的血肉模糊。
当然，这样直接被击中的方阵运气是很差的，虽然西山军有了葡萄牙炮兵的支持，但在这样天色还有些暗的清晨，火炮命中率并不高，而且实际上现在的葡萄牙陆军也就那么回事。
军官们都欣喜若狂看着原本龟缩成一团的西山军竟然开始主动进攻，觉得这位西山朝的皇帝一定是昏了头。
叶开却在脸色铁青的听着报告，阿山派出的过山峰，还是抢在莫观扶等人前面到达了，但也只有快了那么不到两个时辰。
着人将跑了个半死的过山峰扶下去休息，心中的怒火烧得叶开一阵阵气闷。
不是气别的，而是他气自己竟然把盘踞在归仁一带的阮岳给忘记了，这些天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往阮岳那里去想。
根据刚才回来的瓦连京的报告，哥萨克们已经在马江的下游峨江水段，发现了大量的军队。
据观察正是华南海盗与阮岳的联军，人数超过六万，装备着大量的火绳枪和老式的半蛇铳，还有类似明代虎蹲炮的各种老旧小炮，火力并不弱，预计还有一个半时辰就可以到达马江边。
难怪从清晨到现在，阮惠指挥的西山军一反常态的发起了几次大规模进攻，原来是要吸引复兴军的注意力，阮惠一定收到了莫观扶等人的将要到的消息。
不过还好！叶开暗暗的松了口气，还好阿山足够机灵，不然这次自己还真有可能会栽个跟头！
原来不管是阮惠拼命修建的堡垒群，还是在马江边死守，都是为了将自己拖延在马江边，想要自己师老兵疲。
而且从实际效果上来说，阮惠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也做到了。
从挥军南下到现在，叶开已经在马江边顿兵快半个月了，已经快接近夏季的越南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三天两头阴雨绵绵，一下雨，整个马江边都是一片泥泞，一脚下去，稀泥直接能到人脚脖子。
大量的潮湿空气，泡的人身上仿佛都有股霉味，叶开的扎营地点都已经换了好几个地方了。
更讨厌的是，永禄县这个破地方不光雨多，海拔也不低，还容易起风。
哪怕它处在热带，都农历五六月间了，一下雨竟然还有点阴冷阴冷的。
这些天为了给士兵们保证三顿都有热饭热汤，打柴的队伍都已经散到十几公里以外去了！
就这样，生病的人也不再少数，军队中普遍弥漫着焦急的气息。
阴雨、泥泞、雨季用兵、出奇、还集中了超过十万人的军队，叶开不由得佩服起了这位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阮光中了，能用到的招数，能给叶开上的DBUFF，阮惠基本都上齐了。
叶开估计，等到莫观扶和阮岳到齐之后，只要等一个阴雨天，不利于火器发挥的时候，阮惠就会来和他决战！
不过既然知道了阮惠真正的计划，还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叶开还可以谋划一下。
而且莫观扶等人就算到了，也不可能马上发起进攻，起码还要修整一下。
当然叶开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因为马江右边还有一些堡垒没有拔出干净，到时候莫观扶和阮岳的这六万人一旦钻进堡垒群中，就能对复兴军形成左右夹击的态势。
而且打与不打就掌握在别人手里了，他们完可以选择一个小雨天前来决战。
三万打十万，如果是晴天叶开不怕，但要是小雨天，完用冷兵器肉搏，那胜负就真不一定了！
所以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派出后备的陈文淇等人去阻击莫观扶和阮岳，阻止他们进入马江边的堡垒群，然后大军力进攻阮惠，在莫观扶等人修整好之前打垮阮惠。
二是直接前去阻击莫观扶，打垮他这六万人后，再回师困死阮惠。
但这两种选择都有缺陷，要是选择想阻击莫观扶打垮阮惠，那么阮惠四万人早已选好了阵地，肯定会坚守不出，打不打得下来不说，必定伤亡会很大。
要是选择先击溃莫观扶，现在情况是主力的第一师已经跟阮惠这边牵扯到一起了，一时间肯定退不回来，至少一个半时辰的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从两翼的第二师和第三师抽调一些部队，而且第二师和第三师也跟西山军战斗十来天了，急切之中根本抽调不了多少。
那叶开身边还剩的，就只有陈文淇的一个团，黄光义的一个团，阮文训和黄冯义兄弟的两个师，以及汉儿效节军这两千多人，加起来也就一万一二。
人数是不少了，但这些人，基本都是战斗力要逊色一些的部队，就算其中最精锐的陈文淇团，在复兴军中也是战斗力靠后的队伍。
他们占据地利阻击问题应该不大，主动进攻就悬了，别到时候一万多去打人家六万多，吃不下不说，还倒被崩掉了门牙！
怎么办？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营帐中的参谋团都皱着眉陷入了两难的选择，对于现在的复兴军来说，选择哪一个都是有风险的。
要稳妥一点的话，那就该选先打阮惠，这样即使打不下来，也可以选择退走。
但是叶开摇了摇头，他这几个月在北越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并未闹出太大的乱子，就是他有屡次以多打少，痛打阮惠的威名在。
这让北越的土豪在想反抗的时候，都会自己先掂量掂量。
而要是这次被阮惠逼退，那在别人口中，可就不是被逼退，那一定是惨败，到时候这些心里不服的家伙就一定会开始闹！
叶开的核心就是一万多人，没了赫赫威名，光靠这一万多人，肯定镇不住北越这么大的地方。
而且现在是北越的雨季，道路泥泞，带着这么多的辎重武器，想要轻松退走谈何容易，搞不好真就要搞成一场溃败。
各种结果，叶开在脑海里飞速的计算着，众人都在等着他的决定，前后考虑了大约两三分钟，叶开转头看着陈文淇。
“表哥！我能信任你吗？”
之所以这么问，叶开就是决定了，先去打垮莫观扶和阮岳派来的军队。
这六万人是两拨人合流的，而且在莫观扶的华南海盗中，又还分了好几股势力，他们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人多势众，万众一心。
还有他们是长途跋涉而来，势必疲敝，打他们比打阮惠应该要好得多。
听见叶开叫自己表哥，本来一激动就容易流泪的陈文淇，又有几分泪目的感觉了。
自从甘马昔外自作主张犯了大忌以来，陈文淇这个原本叶开的左膀右臂之一，在复兴公司内部的地位陡降。
现在原本跟他竞争的黄老四，已经是准将主力师师长了，据说请封下来后，一个侯爵是跑不掉的。
而他，已经被扔到以警察军为班底的第三师了，到现在还是个上校团长，爵位更是听说没他的份。
“大王！请给我一个机会，给第三师第二团的弟兄们一个机会，他们本就是复兴军中最英勇善战的军人，不比任何人差！”
‘得益’于陈文淇这个长官的瞎搞，林娘娘庙改编时堂堂的复兴公司主力连队第三连，现在已经快成杂牌军了！
团上下都憋着一口气，要一雪前耻，重新成为复兴军中的王牌。
以至于在这个团中，你说第三师二团都垂头丧气的，提到第三连，那必然是神采飞扬的，他们渴望着一雪前耻！
“好！表哥，我这次跟你一起，咱们兄弟一起去打垮莫观扶这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