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平没来得及走,因为张上不让他走……
没出十分钟,就被一辆辆比谁警报声高的警车押走。
耿彦波做出严正指示,太原地区展开打黑专项行动,一定要把这些地下老鼠屎抓干净,还百姓和企业一个太平。
顺丰集散中心门口出了这么大的事,刘晓力来得很快。
脸上坑坑巴巴,跟起了痱子似的,穿着朴素,一脸农民样,整个人看上去有点磕碜。
人不可貌相,大概就是对他最好的诠释。
俗话说发球要小心,别人未必把球会到你拍子子,被扳倒了后台,刘晓力丝毫不见火气,没事人一样热络地过来。
“王董,您来了。”然后向张上和耿彦波点头打招呼,很客气。
这份处变不惊的心态,值得学习。
王尉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训斥。
终究还是利益大于天,如果强行收回产权,把刘晓力踢出顺丰,短时间整个三晋的物流转运将瘫痪,损失太大。
索性咽下这口气,反正事情已经解决,晾他也不敢再耍花样,摆出架子说:“还不带我们参观一下集散中心?”
“是,是……”刘晓力赶紧点头。
张上和耿彦波对视一眼,这老刘同志是个人物啊,明明撕破脸皮了,还这么和和气气,一般人真没这么高的觉悟。
和气有好处,最起码面子上好看。
暗中的博弈大家清楚就行了,没必要搞得家破人亡,气急白脸。
这个年代,还不像后世那样经常有人曝光快递员扔货物,为了赶时间用破坏性工作方法对待客户的包裹。
到了仓库里,偌大广场,分成东南西北四个片区,卡车直接倒车入库,然后卸货。
下头站着一堆分货员,北边的货扔北边,南边地区的归南边。
接着,这四个片区也有分货员站着,再分货,层层递减,最后到各县市的片区,等地方的货车来拉货。
其实工作挺枯燥的,只看一眼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倒是刘晓力话挺多。
“王董,我前些天去德意志参观人家的分拣输送机,可以节约很大人力,我觉得咱们公司应该进一些人家的设备试试。”
王尉不太想搭理他,只是淡淡地说:“我已经在考虑这事了。”
热脸贴了冷屁股,刘晓力也不气,带三人去他的办公室休息。
一进门,墙很白,没什么装饰,倒是一副很大的作息时间表把张上看得一愣。
7点,对一天的工作进行详细安排。
8点,看文件,领导层开会,布置任务,迟到者当场罚款。
9点,看国内外以及行业内的各种新闻,如有借鉴意义,转达给有关人员,并迅速做出应用与否的方案。
10点,同各部门经理和各县城负责人,了解遇到的新困难,以及员工情况和和问题。
……
一直规划到晚上七点才罢休,有条有理,令人印象深刻。
“刘总,你这时间表规划得很好啊。”张上笑着说。
“嗨,装给人看的,以前还能保持住,现在生意大了,得应酬各方面,荒废了十年的功夫。”
“十年?”张上诧异。
“嗯,我从94年开始跟着王董做物流,那时候骑个自行车,不管风吹雨打,大街小巷的跑,为了揽生意逢人就递笑脸,到98年加盟三晋顺丰总部,来这里拓展业务,下面也有了一些员工,为提高工作效率就搞了这个作息表,一转眼就是十年。”
刘晓力一脸怀念,大概是想到了那些年的美好,眼神里出了一些向往。
王尉也被感染,那时候他们这帮兄弟为事业拼搏,根本没心思内斗,亲得不行。
如今,唉……
其实张上觉得,这刘晓力是想用这份时间表来装逼,就像狗蛋戴金丝边眼镜,一个道理。
可是见他这个样子,知道人家没撒谎,心里不由生起佩服。
不管人品怎么样,单凭这份坚持和钢铁般的意志,十年如一日,就该对人家多一些尊敬,最起码自己做不到。
对照人家,再瞅瞅自己,还有周围这些煤老板、所谓的成功人士、大佬,都是一群浮躁到不行的废材。
成天忙得不可开交,但忙得都是烂屁股事,东一耙子,西一钉子,没个目标。
说是企业家、老总、高层,实际不干正事。
60的精力用在应酬和人际交往上头,至于开拓事业……没那精力,说说就好。
和刘晓力相比,张上觉得自己是废了,根本做不到很长时间专注一件事,也干不好一件事。
重生到现在,在回头看,除了凭缘分认识朱新宁,接手黑金帝国,踩在巨人肩膀上成长。其他……一事无成。
当然,这也不是说除了刘晓力,其他人就不行。
善于交际有交际的好,这个时代,这个社会把人逼得八面玲珑,不然你混不开。
像张上,表面能摆平一切事,认识大神、至高神、大佬那么多,可却耽误了本来的事业。
心里这么一想,张同学觉得这刘晓力是个人才,虽然人品不太好,可是人无完人,有才压过一切。
没用这种有容乃大的觉悟,用不好人。
将来要筹备快递公司,正好把他挖过来……
拍了拍王尉的肩膀,咱俩出来单独聊几句,给耿彦波个眼神,示意出去一下。
不清楚张上这是搞哪出,刘晓力忐忑不安,眼巴巴瞅着俩人的背影。
“那个……”犹豫了一下,张上问:“你觉得这刘晓力怎么样?”
“他?”王尉眉毛一挑,正不爽着呢,说:“他做得那些烂事你都看见了,还能怎么样?”
“要不你把他踢出顺丰吧,我保证他不闹事,乖乖将三晋分部的管理权让给你,让你们的货不出岔子。”
“你确定?”
“当然。”
沉思了一下,有这出气的机会,王尉不是善茬子,当下说:“那你和他谈好,我再踢他。”
“成,把他叫出来,我和他单独谈谈。”
王尉进门,看着刘晓力指了指门外,意思是张上叫你。
老刘用衣袖抹了把额头的汗,有点卑躬屈膝的出门……
“刘总,你得罪了王尉,在顺丰迟早会受到排挤,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小鞋穿不尽。”顿了顿说:“我也准备成立快递公司,要不你去我那?”
“这……”刘晓力内心挣扎。
时下顺丰的业务已经呈现碾压三通一达的趋势,成为我国第一大快递公司指日可待,也意味着财源滚滚。
他管理一省,每年挣几千万不成问题,抛弃这些现成的财富,去一个还没有踪迹的新快递公司,他不傻。
可是,就如张上的说得那样,你得罪了王尉,在顺丰不会好过。
而且,眼前这年轻人和里头那个官威很大的爷,可是连保平都敢下大狱的存在,拿捏你也是一句话的事。
想了想,他问了几个问题:“你准备多少启动资金?”
“1000亿。”
“多少?”刘晓力浑身一哆嗦。
张上无辜地挠了挠头,解释说:“我是开煤矿的,有二十来座矿。”
“……”成吧,接着问:“这快递公司成立了,我是什么职位?”
“创始人兼董事长,总领一切事物,占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
老刘不为所动,画大饼的事见多了,“可以跟我说说你的背景么?”
“……”还有这么谈话的?
“我绰号张黑金,其他就不多说了,里边那个是太原的市长耿彦波,由他牵头,我最近卖给国企几座煤矿,套现了一千多亿,钱已经到账。”
在三晋,煤老板是钱权势的象征,煤炭经济令这群人有超然地位,刘晓力不再多问,郑重说:“我同意了。”
“那挺好,我最近要和王尉去东三省一趟,等回来就注册公司。”
“好。”老刘终于松了一口气,脱离了王尉,找到“无限光明”的新去处,终于可以一展他的才华。
上头有大佬罩着,他就不用那么忙着应酬,作息表可以坚持下去是他的梦想。
……
最近陈连尉很没存在感……
因为张上有特种小队,好像不太需要他当护卫了。
想了想,他决定乘这段时间去办一些私事,比如解决终身大事。
年龄已然不小,二十七岁,早该成家立业了。
“你看上谁家姑娘了?”张上好奇地问。
“等我拿下她,带来给你认识。”陈连尉酷酷地说。
“钱够不够?”
泡妞是需要花钱的,浪漫是需要经济的,即便陈护卫挺帅,挺冷俊,可你要没房没车,成天骑个洋车子,人家大概是看不上你的。
“她不看钱。”陈连尉笃定说。
“这么好啊?”张上有点小羡慕,“这年头不看钱的姑娘太少,你要是能找下,兄弟一定祝福你。”
“这可是你说的。”眼里出现一丝细微地波动。
张上发觉不对劲,但也没多想,胸脯拍得邦邦响,“我说的。”
……
在张上和王尉去东三省的路上。
这两年,张拉娜混得风生水起,俨然有清纯小天后的架势,又出专辑又拍戏。
就连走穴捞金的出场费也水涨船高。
俗话说常在河边站哪能不湿鞋,演艺圈水深,道上也不弱。
哈市又一家大型连锁酒吧开业,其实她是不太愿意到这种地方商演的,奈何价格实在诱人。
而且也不好得罪人家。
我真诚地请你,你不来,那就是不给我们面子,在道上封杀了你可不要怪我。
身穿粉色衬衫,衣领口开了两个纽扣,胸前的丰满若显若无,衬衫下摆处挽起来,露出光洁的肚皮。
下身穿一条淡蓝色迷你短裙,大腿一双白色薄棉袜,只穿到膝盖上面一点,露出一段圆润白皙的紧紧嫩腿肉,和岛国流行的装扮如出一辙。
脚上再蹬一双白色高跟凉鞋,这幅打扮简直招人犯罪……可是,你还非穿不可。
演艺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明星来地方走穴,由主办方提供衣服和所需物品。
人家准备什么衣服,你就得穿什么衣服,哪怕是大露后背,显深沟的那种,你也得穿,不然就算违约。
衣服暴露这种事,张拉娜习以为常,吸引眼球嘛。
可是,明明说好只唱两首歌,却以演唱时不卖力气为由,改唱成五首,你是唱,还是不唱?
“二猴哥,这明星就是他妈操蛋,稀了马哈,唱歌跟鬼叫一样,半些劲头也不使,白花钱请她了。”
“嗯?”二猴一绷脸,老子请你来,你这么不卖力,对不起我出的价钱,你是看不起我?
“叫她再喝咧三首,喝不好,今就一直喝。”说着,嘻嘻哈哈去门口迎接大佬。
这种为难事张拉娜以前不少见,大概是在这圈里混久了,自尊心比较崩溃,看得清现实。
尽管心里不爽,却要接着唱。
其实她唱得真有点气弱无力,因为刚刚得了个大奖,有点飘,演出也不是很认真……
等五首歌唱完,第一时间对观众鞠躬,热情地挥手告别,在保镖簇拥下出了酒吧,上房车准备离开是非之地。
可等待她的却是一帮混混,从酒吧里冲出来围住翻车,不断拍打车窗,态度嚣张恶劣。
“怎么办?”张拉娜有点慌,后悔死了。
“刚才他们和我说,演出费只给一半,剩下的要看你陪酒功夫。”经纪人金孝植恨得咬牙,“我去问问他们。”
下车朝二猴质问:“你凭什么只给一半演出费?”
“嘎哈啊,想闹事?”二猴叼着烟,痞笑说:“要钱没有,你要想躺着走,我会考虑给你另一半。”
“你们……”金孝植才要指责,就被一混混拉扯下车。
形势比人强,这地头蛇树大根深,报警也不管用,他们有得是办法堵你。
张拉娜眼瞅着没法了,只得硬着头皮下车,被一群混混围着来到酒店里。
除她外,其他保镖都被撵出了房间。
和一帮光膀子纹身的大老爷们一桌,就一个女的……每人敬你喝半杯,都能把你灌得五迷三道,来试试那酸爽?
喝得吊儿郎当,直打饱嗝,浑身上下被揩遍了油,张拉娜眼见气氛热烈,大伙终于从她身上分散注意力。
赶紧借机去厕所。
她觉得自己不能受这种侮辱,再喝下去,今晚得被轮了……
在我国厮混多年,光走穴捞金认识的大老板就知有多少。
可是几个电话打下去,有点尴尬,一提东北部的混混,老板们都偃旗息鼓了,太出名,不好惹。
想了想,张拉娜突然忆起前段时间在港城应酬,认识的向花强,这个世界闻名的大佬应该可以保住她。
可是,向花强也支支吾吾不愿意管这事……实则管不了。
鞭长莫及、远水解不了近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在港城牛掰,但手再长也伸不到东北部。
虽然在哈市有办事处,但东北部和其他地方不一样,道上太兴盛,倾轧严重,一团散沙,连个能扛鼎的人物都没。
所以造成各捧各的人,港城看好的人,奥城未必看好。
大家各自有系统,拿捏张拉娜的大哥,和老向捧的人互相敌视,搭不上话。
“张小姐,二猴哥让叫你回去盘肠大战三百杯……”厕所外头,有女服务员进来喊人。
闻言,张拉娜两腿一软,赶紧扶住洗手池才站稳。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里,不然今晚上就得交代在这了。
定了定神,装淡定拧开水龙头,说:“我知道了,等我洗下脸就回去。”
“好。”服务员点头,去门口等着。
张拉娜赶紧掏手机,先报警再说,死马当成活马医,哪怕是得罪这群人,也得先脱离今天的悲惨命运。
然后给金孝植去电话,让她立马把这事曝光出去,只要上了新闻,得到官方的正视,最起码安全离开东三省不成问题。
至于以后……不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