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新北集团是以新北纸业为中心,通过互相参股的方式整合到一起的,但其实要说目前集团旗下的几个业务,已经不太能分出来主次了。
从盈利能力上来说,目前首屈一指的肯定是保健品业务。就算是之前李宪为了开展市场掠夺主动为归真堂牌心脑康降过一次价,不过这一块的利润大的简直吓人。
而从知名度上来说,邦业白酒业肯定是集团当之无愧的第一。央视黄金时段广告打着,标王的光环顶着,外加上作为一个拉动了邦业这个贫困县经济的企业,省内正在不遗余力的为邦业白酒业站桩,假以时日肯定是一个改革开放的典型企业。
而在九十年代中期,保健品行业和白酒行业又妥妥的是两大明星产业,所以要是李宪将这两个部分列为今年的五百强业务,估计下面是一点异议都不带有的。
众人的态度,李宪看在眼里。
他没有在意。
现在摊子大了,而且新北集团的这几块业务,又是自己做的几项跨行业投资,业务和业务之间互相不关联,出现这样的现象,他早有预料。
不过下面的人怎么想他不管,作为新北这个大船的掌舵者,他自己心里是有一本账的。
目前新北集团旗下林权项目工程已经上马并且顺利执行了下去,手里握着十几个林场的林业林下资源,在整个中华境内的造纸企业里,新北这是蝎子尾巴独一份。而现在,自己手头上的生活用纸业务和卫生巾业务已经互为犄角,依托纸浆这个原料源头形成了一定互补规模,不论从那方面看,新北纸业腾飞的硬件基础,除了目前产能略微受限之外,均已成熟。
更何况,白酒产业在目前看来风头无两,但是作为一个重生过来人,李宪知道这个产业的上限在哪里。现在是九四年,再有两年的时间,国家对粮食产业的调控,严格控制制酒产业的粮食用量。而保健品产业……李宪压根就是奔着赚快钱来的,根本就没想着做长。
所以虽然生意做得散,但是核心从来没有动摇过。
李宪,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搅局者,打心眼里,对卫生纸和卫生巾抱有坚定不移的亲切……嗯,信心!
就在新北集团扩大会议进行的同时。
孙卫民正在他的家里,接待着一位突然来访,却又意料之中的客人。
“老岳啊,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不带消停的,肯定得在四月份之前来龙江溜达一圈。这次来龙江,在道上没让派出所给你拷暖气片上吧?”
一个春节的功夫,孙卫民非但没有因为过节顿顿鱼肉的关系发福,反倒是清减了不少。整个人瘦了一圈,脑袋上的白发眼可见的多了一层。
面对孙卫民的打趣,坐在他对面掐着烟,带着黑框玳瑁眼镜的老者虎起了脸。将烟头往手上捧着的烟灰缸里一按,佯怒道:“我说卫民,你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来人,正是目前辽省副省岳之峰。
孙卫民说的事儿,源自于几年前他从荷北调往辽省上任时候的磕碜事儿;当时岳之峰想着自己私下里走在,看看辽省的风土人情,顺便为自己即将展开的工作做调研,便和秘书一起开车进了省。却不想在省道边上的一个小饭馆里,和一群查车的干警起了冲突。
事情的大致情况就是岳之峰和秘书点了餐,结果后来了一桌巡警,老板怕得罪这些阎王爷,先给他们上了菜。冷落了饭店里其他客人,等了半个多小时,饥肠辘辘的老岳也没吃上一碗面条。这位下过牛棚,挨过批斗的老革命当场就不干了,质问老板为啥自己先来的,反倒是可着别人上菜。
就这,惹怒了旁边桌的一群巡警。
结果这个大佬因为寡不敌众,被一群平日里野蛮惯了的干警拷在暖气片上三个多小时。
天可怜见,老岳调往辽省之后,负责的就是公安口。
憋了一肚子气的老岳,最后只能在工作上真抓实干,用三年任期把省内的警务工作安排的明明白白。至于那个亏……就算是哑巴吃黄连。
不过饶是如此,这事儿还是成为了老岳的一个人生污点,时不时的就被老同志们拿出来调笑一下。
见岳之峰恼了,孙卫民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行行行!这事儿咱不提!”
带自己这位老同志面色缓和下来,孙卫民坐到了他的对面:“不过老岳,你这一路走来,看出什么来了?”
提起这个,岳之峰的面色凝重了起来:“没看出什么来,这才是最大的问题。现在龙江的情况和辽省差不多,甚至在如今的经济形势下,龙江的情况比靠南边更近一些的辽省都不如。说实话老孙,这个担子,可是不轻啊!”
孙卫民点了点头。
见孙卫民不吭声,岳之峰叹了口气,“老孙,其实我倒是没想到,组织上能在这个节骨眼把龙江这个担子放在我肩膀上。按照我之前的预测,你起码还有一年的时间啊。”
孙卫民摆了摆手,带着一丝怅然,强笑道:“这个没啥异议,我多干一年少干一年本就是两可的事儿。62可升任,63可连任,64不留任,65岁退任。规矩在这放着,我六十二没升就已经预料到今天了。组织上的决定,我拥护。就是……唉、”
见孙卫民似有不甘,岳之峰又给自己点了根烟,“老孙,你看看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嘛。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就是发两句牢骚,或者跟我这个捡了便宜的闹闹脾气,我都能理解。”
面对老同志别致的安慰方式,孙卫民气笑了:“屁!我干了一辈子革命,到老了这点儿事儿想不通,那还叫共产党员?”
“那你是咋嘛!”岳之峰一摊手。
沉吟了片刻,孙卫民终究还是没忍住:“老岳啊,不瞒你说。这一次组织上这么安排,我别的都能放下。唯独一件事儿,刚刚做出了一个眉目。但是还没有完成,现在眼看着四月份我就得卸任去京城,有点儿不甘心。”
“哦?”岳之峰来了兴趣,“什么事儿,说说。咱们俩这么多年的老相识,你的摊子,我尽量给你保留下来。”
孙卫民沉思片刻,便起了身,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在抽屉里翻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件交到了岳之峰的手里。
“就是这件事儿。”
看着手头那份《省内轻工产业放活改革试点计划书》,岳之峰眉头一皱。
抚了抚眼镜,将第一页的纲要看了一遍,岳之峰猛然抬起了头。
“老孙,你这是要学诸城的陈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