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红养老院工地上,曲眉带了两位甲方监理迎面向李昊阗走来。
“呦,李总今天怎么弄成这样,是不是昨天晚上生了什么事?”曲眉迎故作关心地上下打量着问他。
李昊阗淡然一笑,说:“曲院长真是料事如神,你怎么知道昨晚我碰上事儿了?”
曲眉没搭话,把两上监理让过赤,要介绍给他认识。其中一位监理伸出手来,做出握手的姿势。他的一双阴冷、细微的眼睛在厚厚的镜片后面鬼火一样闪动。
李昊阗摆摆手说:“不用那么多俗礼了,我想,今天,曲院长不挑出点毛病来是不能罢休了,好在我施工兢兢业业,还望曲院长能对工程质量做公正评判。”
工程质检,先是在墙面工程上开始的。李昊阗带了工头,与曲眉及两位监理同行,共取了十个节点,用靠尺测量了一下,均达到了优良的标准。
“李总,你这施工管理还真不错,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就说嘛,把工面目交给你,我是一百个放心!”
她身边的监理也是连连点头称是。李更阗心里也放下了重重的担心,原以为屈眉要以工程质量为由,延迟付款或是拒绝,看来,自己是有点以己度人了。
曲眉爽快地拿出了工程质量检测合格表,准备签字。但已眼镜监理拦阻说:“曲院长,这吊顶还没检查呢,别妄下定论。”
“李昊阗,你看了吧,这可不是我难为你哦,人家监理不让签字。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是人家尽职尽责哦。
“真金不怕火炼,两位监理尽管检查就好!”李昊阗信心十足地说。
“这样吧,先查验一下大厅的吊顶稳固性,李总,麻烦你派一个工人上去,进入笼骨内部,看是不是能担得住一个人的承重。”
“没问题,两个人也掉不下来的,我个,我心里有数!”李昊阗身边的工头说着搬来了一架人字梯,蹭蹭蹭地通过检休口钻进了顶棚内部。
突然,一声尖叫响起,顶棚处的石膏板裂开,工头身上挂着几根龙骨坠了下来,李昊阗忙飞身过去,把工头接住,才使他没有爱伤。
“这是怎么回事?”大惊失色的李昊阗大声地质问工头。
工头惊魂未定,他举着手中的一断龙骨说:“李总,这顶子被人动了手脚,主筋上的螺丝都被人拧了下来!”
“哼哼,休要找客观原因,李昊阗,你还有什么话说?你这是干的什么活,这样施工的话,我怎么放心再和你合作下去,这顶子说塌就塌,砸死几个老人,谁担得起这个责任!”曲眉满面嗔怒地连珠炮似地报怨着。
“曲院长,这里面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砸死人就好了,你还死不认仗吗?两位监理,你们决定,怎么办?”
眼镜监理正言厉色地说:“安全是关键,像这种做工,只能是停工整顿!再无改进,就取消其施工资格,驱逐出场!”
李昊阗哀叹了一声,急火攻心中,感到眼前一阵晕眩。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是6三的。
在他从电话里仓皇的叙述中,李昊阗的感觉比五雷轰顶更为震撼和绝望。他的表情上显现出的不安,让在一旁边窥测的曲眉尽收眼底。
等到他挂掉电话后,曲眉冷冷地说:“李总,怎么样,这停工协议,你就签了吧,没有金钢钻,就别硬撑着干这瓷器活了。”
李昊阗苦笑了下,说:“曲院长,你真不适合做这种行善积德的养老院,我看你开个诈骗公司比较适合。”
曲眉冷笑了几声后,反讥道:“是不如你高洁,但最关键的看是不是能在这个社会上活下去,我对你生存能力和施工能力,现在都抱怀疑。
“好,我签字,曲眉,我会记住你的,放心,我离开工地后,在整改期内,你断不能让任何别的公司进入我的业已完成的项目中,否则”
“算了吧,大学生,别说狠话了,你现在债台高筑,工人工资、材料款都不能支付,还是考虑一下怎么脱身吧!”曲眉冷嘲热讽地说。
李昊阗知道自己现在已无分文,即使甲方不勒令他停工,他也再无继续施工的能力。只好,去工地办公室收拾好随身物品,上了租来的那辆面包车,驶离了工地。
但没走几步远,一大群工人在前方把他的车围住,李昊阗知道这是在向他索要工资。极度悲愤的他看到此情此景,一股热血上涌,瞬时失去了理智,向着人群,狠踩了脚油门,冲了过去。
工人们见状,纷纷躲开。但有一勇敢者,竟然窜上了车头,伏到李昊阗的前挡风玻璃上。
李昊阗盛愤之下,猛地挥拳,车前挡被砰然震碎,工人的身体和碎破璃一起被他的重拳击飞。
他疯狂地逃了出去,冲水车流如织的街道之中,向火车站方向驰去。到了目的地后,他把车停在路边,闯进了售票厅。
去哪儿?回青泉市?不行,追债的会顺藤摸瓜找到自己。他纠结着,世界虽大,却无自己的立锥之地。
这时,他想起了广州,王曼姿临行时曾对他说起,王飞瞳可能就在那里。但自己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真是无颜出现在她面前。
但这样等来等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或许,有些事不能等待,特别是爱。不管自己是成功和落寞,这似乎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相爱的人要能在一起。
正自想着,一个非常及时的电话打了过来。李昊阗见到了胡飞的号码显现在机屏上,忙接了起来说:
“胡哥,你真是及时雨哦!怎么这么巧给我打电话来了?”
“哈哈,看来咱们俩是心有灵犀哦,怎么了,你的公司现在情况怎么样?”
“别提了,我现在正是山穷水尽的时候”
“兄弟,来大哥这里吧,保准让你东山再起,飞黄腾达!”
“好!”
李昊阗买了一张去往广州的火车票,踏上了南行的列车。在火车缓缓的开动的震颤中,他的灰心失意竟离奇地一扫而光,一种轻松和热切期待的感觉油然而生。
终于,在两天以后,他就能见到王飞瞳了。正因为这次事业上的变故,才使得所有的纠结和等待在一瞬间都化为乌有,才知道相爱即相见原来是这样的干脆利落、心动即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