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么……”邋遢道人忽然口中喃喃自语道,双目有些呆滞地凝视着莫言归,“当初你若不是如此倔强,今日又该如何,可还有这巍巍武当与峨眉……”
须臾之间,邋遢道人又恢复了平静,自嘲地叹了口气,“真是老糊涂了,一把年纪还如此着相……你起来吧。”
巴金轮喜出望外:“老神仙,你可是有办法救我师姐!”
“这世界何来的神仙,不过江湖中一老不死的,苟且偷生……”邋遢道人盘膝坐到石床上,衣袖一震,四角的烛火顿时熄灭,屋里一片漆黑。
“除去她全身衣物……”
他闻言便狐疑地看向邋遢道人,却被邋遢道人一声喝骂:“老头子我年纪比你太爷爷还大,赶紧脱,你自己也要脱光。”
当下,莫言归身上的衣物在他手中一片片落下,冰冷的身子紧紧贴在他赤裸的怀中,巴金轮心里却涌不起半分邪念。
只听见邋遢道人缓缓道:“你合欢谷的双修之术,乃是以天地间男女最自然的‘欲念’为引导,以男女共同克制‘欲’来实现真气相融,达到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境界。”
“因此,虽然最终双方阴阳之气可以相融,但在双方真气甫一相接之时,需极力对抗‘欲’的干扰,这就免不了因相互排斥而产生剧烈的吞噬。这也是为何你的阳气,此时一旦入这丫头体内,她必爆体而亡的原因。”
邋遢道人声音渐高:“而我道家双修之术,乃是以天地间阴阳相生为本源,双修者无分男女,只在双修之时,各引天地间阴阳之气,筑成两人体内真气循环之通道,使两人真气沿此通道相会相融,与‘欲念’无丝毫关系。”
莫言归的身子越来越冷,他哪有心情听邋遢道人唠叨,“老神仙,我都懂了,您老快教我怎么行您那高大上的道家双修吧!”
“天盗人则死,人盗天则生……”邋遢道人缓缓吐出一长串功法口诀,接着一指指向莫言归,一股柔和平正的内力隔空打入莫言归体内,将她原本已停滞坏死的经脉带着慢慢运转起来。
“髓脉周天,灌溉天园……”邋遢道人所传口诀艰深晦涩,他一时间根本无法领悟其中要义,好在莫言归体内的经脉在邋遢道人的引导下不断运转,将天地间一丝丝精纯的玄天阴气吸入体内。
他与莫言归功法相通,轻易便能感受到她体内经脉运转的路线,再结合功法口诀所授的意思,自己体内也开始逐步接纳天地间的玄天阳气了。
片刻之间,他便明白了为何邋遢道人一定要他俩赤裸相对的原因了。这源自天地间的阴阳之气的无比庞大,远非他们体内本来的阴阳真气可比拟。
随着经脉的运转,巴金轮从天地间吸入体内的阳气越来越旺盛,浑身散发出炽热的温度,而莫言归所吸入的阴气则使她的身子如冰窟一般,散发着丝丝寒气。
若是有衣衫在身,热气和寒气无法散出,则身体必定承受不住这高温或极寒。
仅仅过了一炷香时间,二人身上的体温已经是两个极端,巴金轮体内的阳气和莫言归体内的阴气开始四处游走,寻找宣泄之途。
邋遢道人一指隔空点下,仿佛打破了他俩体内的什么禁制,阴阳之气便如干柴烈火一般,瞬间从二人肌肤相接之处撞在了一起,将他们两人的经脉筑成了一个完整的运转周天。
巴金轮的【合欢诀】真气此刻终于欢快地涌进莫言归的体内,尽情修补着她,因强行使用【极乐销魂铃】而受损的经脉。
而莫言归体内原本的真气,在天地阴阳之气所筑成的通道之中,未与他的真气发生任何排斥和吞噬,很温顺地便融为了一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巴金轮从深深地沉睡中醒来,莫言归倒在他的怀中,已是脸色红润,呼吸均匀。一件宽大的道袍披在他俩身上,遮掩住莫言归身上赤裸的春光。
石床上歪坐着的邋遢道人,正专心致志地啃着一大块猪蹄,吃得满口流油。
“小子,你福分不浅,不过七天时间,你所练内功又精进几分。”
“老神仙,那我现在的内功是不是不输于我师姐了?”巴金轮急切地问道。
邋遢道人从牙缝中剔出一丝肉筋,说道:“尚不能及,但也相差不远了。”
“那要是打外面那些个道士呢?”
邋遢道人见他问得唐突,便知他确实对江湖不甚了解,便哈哈一笑:“这武学之道,岂是简单地靠内功高低就能比较的?小子,你也太小看这江湖了。”
“那您老人家说该怎么比较?”
邋遢道人眼珠一转,无奈地说道:“老道我有些年头不曾下山了,如今这外面的是是非非也不甚了解,不过二十年前,倒听说江湖上风头最劲的,是四个年轻后生,叫什么武林四公子,好像是书剑盟的陆丹青,唐门的唐天行,丐帮的萧天战,还有一个便是武当派的云襄。”
“吓,老神仙,你可不要乱说,云襄明明是个牛鼻子道士,如何能称什么公子。”巴金轮连连摇头道。
邋遢道人哼了一声道,“这小子年轻时,也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他云家家大业大,给他小妾便娶了七八房。若不是为了这掌教之位,他又如何肯出家修道?”
巴金轮听得那叫一个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连云襄这洁癖佬,也有如此辉煌的风流岁月,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哇。
“说到你的内功,如今你连番奇遇之下,已是根基深厚,寻常人练个二三十年,也不过是这般水平。可若要说与人过招,莫说青莲、云襄那几个牛鼻子了,便是武当【虚】字辈的晚辈,你也未必是其对手。”
“何况合欢诀这功法就是个大杂烩,本身缺陷太多,若不是与这丫头的纯阴之体双修,你岂有如此之快的进展?老道倒是听说昔年有位高人,在此功法基础上修订了一套古谱练法,将其中诸多不合理之处融会贯通,若是你能研习这套古谱,或许能另辟蹊径。”
巴金轮心中却颇有些不服,不过他听到邋遢道人提到莫言归,忙看向自己怀中。
“师姐,师姐你怎么样了?”他急忙抖动莫言归的双肩,只见莫言归双目紧闭,睫毛微微颤动着,一副似醒非醒的样子。
他只好又向邋遢道人问道:“老神仙,我师姐没事了吧?”
邋遢道人用脏乎乎的袖口擦了擦嘴角的油脂,贱兮兮地道:“这丫头早就醒了,现在大概害羞,装死不肯睁眼。”
莫言归被邋遢道人这么一说,哪里还装得下去,满脸羞怒地一睁眼,与巴金轮四目相对。
巴金轮轻轻抚摸着她脸颊上那道已经凝结的血线,这道伤疤非但没有令她容颜有损,反而沁出一种妖异的美艳。
“师姐,在这里纹一朵梅花可好,笑起来,便好像嘴角叼了一支红梅,简直要迷死人了。”
她轻轻啐了一口,一只玉臂从道袍下伸了出来,将散落一地的衣物拉进袍里,悉悉索索地穿戴起来。